“憑什麼放過你？你都想弄死我。”陳沖神色古怪，作勢就要砸下，嚇得鏡鬼連連搖頭，完全沒了之前在重疊世界裏面號令萬衆的威嚴。
果然，這是一個沒有原則，沒有尊嚴的鬼，連猜拳都輸不起，更遑論更高逼格的做鬼準則了。
一念至此，陳沖不由自主的將她和黑貓聯繫在了一起，一個沒有鬼品，一個沒有貓品，頗有種狼狽爲奸、同流合污的既視感。
牆上又浮現一行文字。
‘放過我，我幫你。’
“你一個鬼，能幫我什麼？”陳沖來了幾分興趣，將平底鍋反扣在地，當成凳子坐下。
喵
黑貓恰逢時宜的找了一下存在感，乖巧的坐在陳沖旁邊，想用腦袋蹭一下以表親暱，卻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動作既僵硬又不協調，看得陳沖渾身起雞皮疙瘩，很想一巴掌抽上去。
‘你樓下還有兩隻鬼，有我在，他們不敢亂來。’
陳沖抿了抿嘴，的確，樓下那個背身男人和女學生雖然沒有影響過現實，但始終是鬼，萬一哪天頭腦發熱纏上前來喫飯的客人，後果不堪設想。
“我有黑貓。”陳沖語氣淡然，卻是難得從側面將黑貓誇讚了一下，雖然聽着很不是個滋味。
碎片裏的鏡鬼謹慎的看了黑貓一眼，又找了塊空白牆面繼續寫。
‘它只能震懾，無法驅離’
這行字沒有寫完，因爲衛生間的面積本就不大，這些字一出現，近乎將所有空白的地方全部沾滿，而且燈光不穩，血漬不幹，一滴一滴往下流的過程，看着格外瘮人。
“寫小一點會死啊？”
陳沖沉默片刻，跑到房間裏找來一個沒用過的筆記本，“要寫什麼在這上面寫。”
‘是是。’鏡鬼習慣性在牆上留下兩個血字後，又趕緊塗抹掉，在筆記本上寫道，
‘我不同，我可以和它們對話你之前也看到了，我有點小本事不不不，比起你，我還差很多。’
“那你和他們一起離開不就行了？好好去那個世界做鬼吧，別來現世溜達了。”陳沖一邊說着，一邊拿起鏡子碎片晃了晃，猜測裏面的鏡鬼會不會也跟着晃動，就像盒子裏的糖果那樣。
鏡鬼沒動，也沒出現任何變化，但被他的舉動嚇到了，以爲要將鏡片摔碎。
‘求你千萬不要鬆手，如果鏡子碎了，我就再也無法來到了這個世界了。’
“你很留戀這個世界？”陳沖疑惑。
‘是。你也看見了，那個扇扇子的老頭，從進入那裏就一直在扇，動都沒動過一下。還有那個打着雨傘的老女人，你以爲她在走路，其實那是她的站姿，已經站了不知多少歲月，死都死不掉哦，不對，我們都死了。’
看着筆記本上一個一個浮現的字跡，陳沖咂了咂嘴，那豈不是說，掉在樹上的那個吊死鬼更恐怖？吊了上千年了？難怪那些傢伙看見自己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因爲對於它們而言，自己的出現實在太過新奇了。
“你說的這些並不足以打動我，而且，若它們敢在我這裏找麻煩，我不介意將它們連接現世的‘媒介’全部找出來毀掉。”
當最後一行字浮現，陳沖眼皮微跳，這鏡鬼，怎麼感覺生前是做人力資源的？
“幫我做什麼？”
‘它們會什麼就做什麼，畢竟生前保留的記憶不多，連走路都算是一種能力。’
“這也行？”陳沖大驚，有些難以想象。
‘嗯，不過只能是凌晨之後，那個時候陰氣正盛，鬼魂的能量最強，可以稍微影響到現世。’
陳沖有些心動了，若真可以這樣的話，對自己來說絕對是好事一件！不過，鏡鬼的話只能作爲參考，絕不能全信。
“你怎麼證明？”
‘我可以馬上去問問樓下那兩個鬼，看它們會什麼，然後給你表演一下。’這句話寫完，鏡鬼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陳沖，儘管那雙眼睛白得瘮人，看不出什麼情感波動。
“可以。”陳沖起身，左手拿着碎片，右手拿着菜刀，招呼黑貓一聲，來到一樓。
他本想開燈的，又擔心稍後會如同衛生間那樣一直閃爍，弄得眼睛不舒服，於是乾脆點燃那半截蠟燭，然後像面試官一樣坐在凳子上，筆記本翻到了新的一頁。
從古至今，都只聽說蠟燭是招魂儀式裏的重要組成部分，比如清明祭祖，死人出殯等等，所以，在現實世界，蠟燭對鬼魂應該沒有任何傷害。
喵
恰在此時，一旁的黑貓朝着前堂某個方向叫了一聲，身體弓起，敵意很重。
與此同時，陳沖似有所感，目光看向筆記本，果然是發現上面多了一行字。
‘它們不敢出來，怕玄貓。’
陳沖瞥了瞥嘴，摸了摸黑貓的腦袋，示意不用緊張。
緊接着，房間內無端起風，噗的一聲，便把蠟燭吹滅了。
陳沖後背察覺到一絲涼意，卻也沒慌，一邊重新點燃燭火，一邊隨時可以將鏡片摔碎。他相信，只要鏡鬼不傻，絕不會再往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
燭火再次燃起，逐漸驅散黑暗，而在靠近廚房的昏暗角落，多了兩個模糊的人影。
正是腳尖反向的背身男人與穿着老式校服的女學生。
陳沖面色不變，右手卻摸到了藏在褲腰帶上的菜刀！這是與鬼的第一次正式會面，說不緊張，那肯定是假的。主要是，太超出常理了，讓人很難接受。
“那就開始吧，說說你們都會什麼。”
筆記本自動翻到了新的一頁，但又馬上翻了回來。
‘把這一張寫完再寫下一頁，要爲陳老闆節約。’
‘對不起，有些激動。我會用刀！’
‘我會開關燈！’
“開關燈？這也行？”陳沖汗顏。
‘陳老闆別急，這只是簡單測試，如果你覺得滿意，我可以去重疊世界爲你物色你需要的人哦不，是鬼。’
“等等你們這是誰跟誰啊？好歹把自己的稱呼帶上吧！”陳沖揉了揉眉心。
‘無面男：陳老闆，你好，我會用刀。’
‘鬼學生：陳老闆，我會開關燈。’
“這就對了嘛。”陳沖滿意的點了點頭，“那麼，請開始你們的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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