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又不是賣菜的，跟着瞎起什麼哄。”中年菜販哪料到會引起衆怒，當下趕緊解釋，“這菜市場的每個位置都是大家花錢租下來的，不可能我交了錢卻便宜了別人不是？”
“那你就好好跟老人家解釋不行啊？兇什麼兇？”
“你就讓別人把菜賣了不行嗎？他那點菜，能佔用你多少時間？”
“尊老愛幼懂不懂？”
“真是欠抽。”
“你說誰欠抽？你有種來抽我呀？”中年菜販本就鬱悶至極，又聽到人羣中響起這麼不合時宜的聲音，頓時大怒。
“還要逞兇！”有好事者混在人堆裏繼續出言挑釁。
“大家都冷靜些。”市場管理者趕緊站在中間勸阻，“他說得也沒錯，菜市場每個攤位都是需要繳納租金的，這是規定。但話說回來，他的確做得不對，對方畢竟是老年人，你個晚輩輕言細語跟老人家講清楚不就行了？”
中年菜販本想再辯解幾句，當看到管理者不停眨眼的動作後，生生將原本想說的話嚥了回去，憋紅臉說了一句，‘怪我，怪我，大清早嗓門沒控制好。’
“這就對了嘛，大家趕緊買菜吧，再耽擱，新鮮蔬菜就被人搶光咯。都散了吧。”市場管理者處理過不少類似事情，言談之間，給足了吵架雙方的面子，既不偏袒，也不幫腔，三言兩語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絕大多數人都忽略了此次事件的另外一方，那就是挑着扁擔的老大爺。
陳沖之前也在人堆裏扯着喉嚨諷刺了幾句，而當人羣散開後，他立刻追上了背影蕭瑟的老人。
“老爺爺，等一下。”早上逛菜市場的人很多，而單車上掛着的菜又重，陳沖推得很費力，聲音帶着幾分急促。
挑着扁擔的老人哪裏知道陳沖在喊誰，喫力的挑着扁擔邊走邊吆喝。
“老爺爺”陳沖終於追上前者，“等一下，呼”
“喲，買菜啊？我這菜自己種的，很新鮮！”老人臉上的皺紋很深，頭髮幾乎全白，但他的笑容很真誠，渾濁的雙眼透着希翼，完全看不出絲毫之前被人怒斥後的憤怒與落寞。
“自己種的？”陳沖拄着車頭緩了兩口氣。
“我家老婆子整天沒事幹，就找了塊空地種菜，喏你看，這青筍多新鮮，買回去下面條放上一些，絕對好喫！”老人的語速很快，生怕客人不買。
陳沖用‘食材鑑定術’快速掃了一眼，果然很新鮮，全都達到了品質‘7’，更重要的是，扁擔另一頭還挑着一筐嫩豆腐。
這豆腐不屬於天然生長的食材，而是用黃豆加工出來的，所以‘食材鑑定術’對其無效。只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這一籮筐的豆腐還冒着熱氣，之前老人行走的時候，豆腐也在微微跳動，可見其彈性十足。
“你這豆腐看着不錯。”
“嘿嘿，小時候沒什麼本事，跟着別人學的。”老人眼中透着幾分自豪，“不是我老頭子吹牛，整個菜市場的豆腐，都沒有我做的地道。怎麼樣，來一塊？”
陳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換了話題，“老爺爺，我看你也70多快80了吧？這麼大歲數，還整天做這個呀？很累的。”
如今這個時代，石磨也只能在極少數的農村家庭才能看見，可謂少之又少。
“我那些晚輩也勸我安安心心養老，但我這人閒不住，反正沒事幹，在家做做豆腐，種種菜也不錯。”老人擺了擺手，“而且我曾孫念幼兒園了，我想着賺些錢，給他買身衣衫啥的，挺好的。”
“話說年輕人，你到底買不買啊，我這趕着做生意呢，可不能和你閒聊。”
“買！”
“要多少？”
“全要了。”陳沖沒有刻意壓制聲音，倒是引起了行人的主意，立刻就有幾人上前查看。
“你說啥？”老人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確認一遍。
“我說全要了。”陳沖微笑道。
“別別，給我來一把青筍。咦，這豆腐不錯，晚上回去弄個豆腐湯也行，豆腐也來一塊。”旁邊買菜的大嬸趕緊出聲。
“不好意思啊，這小夥子剛纔全要了。”老人解釋道。
“這不是挺多的麼。”大嬸露出不滿的神色。
“這不是多少的問題，主要是他先開口，我再賣給你的話，這做人的原則就壞掉了，不行不行。”老人的態度很堅決。
“嘿，你這老頭還真是死腦筋。”
“別急別急，他賣給我，我再賣給你，原價。”陳沖打着圓場，雖說老人的處事方式的確不算圓滑，可對原則問題卻十分看重，這不正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嗎？
“還是小夥子懂事。”大嬸笑眯眯的看着陳沖，一副恨不得把女兒嫁給他的模樣。
陳沖被看得頭皮發麻，趕緊配合着老人將大嬸需要的食材裝袋。
“老爺爺，你一直都在這個菜市場賣菜嗎？”
“我這小本買賣，走到哪賣到哪，賣完爲止。”
“那你菜地裏的青筍還多嗎？每天都會做豆腐嗎？”
“青筍是我家老婆子種的，以前挺多，後來他看我賣着辛苦，也就種得少了些。不過豆腐倒是天天做，不做不自在。”一口氣賣完了所有菜，老人的臉上難得浮現一抹輕鬆，“小夥子，你問這做啥呀？”
陳沖散了根菸，正想爲老人點上時，卻瞧見老人從兜裏掏出一個精緻的打火機，於是不着痕跡的收回了手中一塊錢買來的塑料打火機，“我是開餐館的，就在龍江師範大學後門的美食街，想找個長期穩定的食材供貨商，我看你的青筍和豆腐都不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與我合作。”
“啥？開餐館的？”老人想給陳沖點菸，但被陳沖笑着拒絕了。這是禮，哪有長者給晚輩點菸的。
“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先去我的餐館看看，貨錢方面，我也可以預付，你不用擔心。”陳沖怕老人拒絕，趕緊拿出自己的誠意。
“我這些菜值不了幾個錢。”老人灑然一笑，旋即試探性的問道：“你只要青筍和豆腐？”
（未完待續）
ps：寫些人生百態，寫些世事無常，自有一番自在。希望書友們來點推薦！來點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