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庶子奪唐 >第一章 歲考
    自李世民東征高句麗後,便在遼東落下了病根,一度險些丟了性命,幸得藥王孫思邈急赴洛陽相救,保住了性命,但後卻因擅信方道術士程公穎之言,服食丹藥,身子每況愈下了。

    李世民重病,又久用猛藥,若是常人早就不成了,不過好在李世民行伍出身,底子還算硬實,宮中天材地寶也不缺,慢慢地護着李世民的身子,也挺了下來。但雖然如此,李世民的身子骨終究是大不如前了,許多事情也漸漸地提上了日程。

    貞觀十九年,隆冬,甘露殿。

    “兒臣李恪拜見父皇。”李世民正在殿中臨字,太子李恪自殿外應詔走了進來,看着書案前的李世民,俯身拜道。

    李恪招了招手,示意李恪上前,指着桌案上的字,對李恪問道:“恪兒來看看爲父臨的這貼字如何?”

    李世民好字,尤喜王羲之的字,雖爲帝王,每日朝政繁忙,但也時常臨帖,最不能說是一日不綴,但也可謂爲勤了,李世民叫李恪看字並不奇怪,但就當李恪看到李世民臨摹的那副字帖後,卻一下子瞪大了眼。

    “這是王右軍的《蘭亭集序》?”李恪雙眼圓瞪,盯着桌案上的字帖,不可思議地對李世民問道。

    李恪的反應很大,《蘭亭集序》乃天下第一行書,千古文壇書法之冠,畢竟就《蘭亭集序》本身而言,哪怕對於生在皇室,身爲太子的李恪而言,也同樣是難得一見的絕世珍寶,李恪如此訝異也是正常的。

    李恪的反應落入李世民的眼中,李世民也不覺得有絲毫的奇怪,頗有些得意地對李恪道:“不錯,這正是王右軍的《蘭亭集序》,而且是當年的永和真品。”

    李恪不解地問道:“傳聞這《蘭亭集序》已經失傳兩百餘載,怎地到了父皇的手中。”

    李世民笑道:“爲父能得到這幅字帖,還多賴獨孤延壽,獨孤延壽得到消息,《蘭亭集序》藏於湖州永欣寺,朕命監察御史蕭翼去尋,果真就尋了來。”

    李恪道:“湖州永欣寺兒臣倒也聽過,此間乃王右軍舊宅,想不到蘭亭集序竟就在這永欣寺中。”

    李世民道:“永欣寺之址是王右軍故宅,永欣寺前任住持智永本就是王右軍之後,又是王家嫡後,能夠有《蘭亭集序》也不是怪事。”

    李恪拱手拜道:“蘭亭集序乃千古行書第一,父皇以往遍尋而不可得,引以爲生平憾事,此番父皇得書,可是一大喜事,兒臣爲父皇賀。”

    李世民道:“恪兒所言甚是,爲父得此一書,生平無憾了。”

    李世民說着,又指着蘭亭集序道:“爲父欲多詔宮中拓書之人各拓此貼,分賜於諸皇子和幾位宰相,也算與衆同樂了。”

    李恪笑道:“待父皇命人把拓下此貼,可不要忘了送一份去東宮。”

    “那是自然。”李世民聞言笑道。

    李世民說完,自己慢慢地收起了桌案上的字帖,對李恪道:“爲父專程傳你進宮可不止是爲了看這幅字帖,爲父還另有要事要交給你。”

    李恪應道:“父皇但管吩咐。”

    李世民道:“再過幾日便是年末歲考之日,到時地方並朝廷各部六品及以上官員的歲考覈本都會送到甘露殿來,以往這些核本都是爲父並幾位宰相在看,這一次爲父就不看了,由你帶着東宮屬臣和宰相們定奪吧。”

    李世民之言一出,李恪臉上的訝色絲毫不弱於之前看見蘭亭集序給的反應,甚至還要更甚幾分。

    歲末官員核考,這可是一歲中最是緊要的事情,掌握着幾乎所有朝中內外要員的升遷和貶謫,能夠決定官員的仕途,這些東西以往是絕不可假手於旁人的,李世民對此也一向極是重視,哪怕再忙也都親力親爲,可這一次卻變了。

    李恪忙道:“父皇,此事萬萬不可,歲末官員核考,此乃要政,兒臣不敢染指。”

    李世民道:“這有何妨,你又不是從沒接觸過。”

    其實以往李恪確實不是沒有參與過官員核考,相反的,李恪對這種核考的內容和流程都很是清楚,但以往李恪也只是參與而已,多是旁聽,甚少主動插手的。但這一次不同,李世民直接就把整個核考的大權都甩給了李恪。

    李恪道:“歲考之事不比其他,動輒干係朝堂上下,兒臣以往不曾親手處置過,只怕做地不好,辜負了父皇的信任。”

    李世民笑道:“這有何妨,你有朝中宰相和東宮屬臣輔佐,只要肯聽肯問,當無大礙,若是聽取朝中宰相們的意見還是不知如何定奪的話,也還有朕可供你問詢。”

    “既如此,兒臣勉力一試吧,兒臣定當謹慎小心,不叫父皇失望。”李恪知道李世民心意已定,也不再推諉,當即應了下來。

    李世民看着李恪應下,這才笑道:“你自幼聰明,應當知道爲父這麼做的意思的,這些事情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了,不必多慮,左右這些事你早晚都要做。”

    李世民的身子近段時間來越發地不適,李恪也能猜到李世民這麼做的緣由,無非就是覺着自己的身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已經在做由李恪繼位的準備了。

    這些東西很敏感,自然不能說,但李恪聽着李世民的話,卻也不免有些戚然,李恪眼中如東嶽般高山仰止的人物,現在竟也在準備身後之事了。

    李世民對李恪極是寵愛,極盡迴護,李恪想着這些事情,鼻頭竟不禁一酸,李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強忍着不叫淚水奪眶而出,對李世民道:“父皇身子不適不過是一時的而已,只要細加調養,定能康復。有父皇在,這些事情兒臣不必去學,兒臣只要跟着父皇后面做事便好。”

    李世民也知道李恪是不捨自己,擔心自己,其實對於李恪本身,李世民是絲毫不會擔憂的,諸皇子中,如果還有一個人能承李世民之志,繼往開來,延續盛世的話,那麼這個人一定就是他常稱“英果類我”的李恪。

    李世民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爲父曾聽聞王玄策說起你在漠北之事,當年你在漠北爲質時可謂孤立無援,尚且不懼。如今有衆臣輔弼,你便更能勝任,爲父老了,總不給一直看護着你們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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