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有傳聞傳出,楚王李恪鍾情一容貌迭麗的青樓清倌人,夜宿平康坊,樂不思蜀,整日不歸,直到皇帝傳詔的聖旨傳來,楚王李恪才同美人和淚相辭,念念不捨地進了宮。
正所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皇子風流本就算不得什麼罪過。
況且才子佳人的話頭自古便有,衆人已經聽地乏了,皇子佳人的故事反倒新鮮許多,李恪流連青樓裏坊的消息竟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李恪曾出使突厥,於長安百姓有恩,李恪向來都是長安城的寵兒,關於李恪的消息更是風靡極快,不過半日便在長安百姓的茶餘飯後成爲上佳談資。
不過現在的李恪卻沒有精力去顧及這些了,他現在想着的是如今從李世民的心中釋疑。
“兒臣李恪,拜見阿爹,阿孃。”午時過後,李恪徑直來到昭慶殿的內殿,對殿內坐着的李世民和楊妃跪地拜道。
楊妃見愛子拜在身前,生怕李恪拜地久了,身子受累,便想要李恪起身,可李世民當前,楊妃自然不便開口,於是便轉頭看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自也知道楊妃的意思,但李世民卻輕輕哼了一聲,對楊妃道:“如意不必心疼他,且讓他跪着吧,也好漲漲記性。”
楊妃聽了李世民的話,心知李世民必是在生李恪的氣,但李恪押妓的謠傳自宮外傳起,卻還沒有傳到深宮之中,楊妃尚還不知,於是對李世民問道:“可是虎頭哪裏惹惱了陛下,陛下竟這般動怒?”
李世民指着李恪,對楊妃道:“你問他自己。”
楊妃聞言,低頭向李恪望去,李恪也擡頭看了看楊妃,自己卻紅着臉沒有開口。
楊妃看着李恪的樣子,只當李恪是犯了什麼大過,不敢開口,於是忙對李世民求情道:“恪兒年少,一時做事恐怕有失分寸,還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聽了楊妃的話,又看着李恪這副模樣,拍了拍腿,對李恪道:“你還知道難爲情,你在青樓押妓的時候怎麼就不難爲情了?”
楊妃聽聞李恪竟去青樓押妓,臉上露出了滿滿的訝色,看着李恪驚訝道:“你小小年紀好大的膽子,怎的敢去那些地方。”
李恪聞言,忙解釋道:“兒臣並未押妓,只是聽聞平康坊姑娘曲子唱的好,故而去聽聽曲子罷了,別無其他。”
平康坊是何等地方,去了便光聽曲子?
李世民對李恪的話倒是信不了幾分,對李恪道:“你若只是想聽曲子,大可去教坊司便是,那裏曲子唱的好的大有人在,你就非得去那些腌臢之地嗎?”
李恪回道:“宮中教坊司的曲子恪兒聽得多了,有些膩了,故想換個口味聽聽。”
李世民道:“那倒也是,教坊司的曲子端莊大氣,哪如青樓妓館那些鶯鶯燕燕,你儂我儂來的好聽。”
李恪生怕李世民動了真怒,忙道:“阿爹息怒,恪兒不過圖一時新鮮,再也不敢去了。”
李恪聽着李世民的教訓,點了點頭道:“阿爹教誨,兒臣知錯。”
李世民看着李恪,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又接着問道:“此前你曾向朕請命,欲隨叔寶習武,朕同意了你請求,你後來可曾去過?”
李恪道:“前些日子恪兒忙於旁事,還未來得及正式向大將軍請教武藝。”
李世民道:“既如此,那你明日便去吧,你年少精力盛,便可多習武消磨,少去那些煙花之地,無甚益處,更何況你還是兄長,你若是榜樣打地差了,將來愔兒是要學着你的。”
李恪低頭應道:“阿爹教誨,兒謹記於心。”
李世民見李恪知錯,於是擡了擡手,對李恪道:“你來的匆忙,想必還未用飯吧,快起來,同我們一起喫些。”
“謝阿爹。”李恪得了李世民這句話,站起了身子。
李恪起身在桌旁坐下,李世民這才下旨傳膳。
李世民一向崇簡尚樸,午膳也喫的簡單,一盤燴竹筍、銀耳白果湯、清炒蝦仁,還有幾盤肉食,便是李世民常例的午膳,比起尋常富貴人家尚且好不了幾分。
不過李恪胃口一向不錯,倒是不挑,當着李世民的面也一連下了三碗粟米飯,方纔填飽肚子。
飯飽之後,楊妃抱着李恪的小妹高陽公主李芳齡哄去午歇,而李恪則同李世民相挨着坐在桌案邊。
李世民突然從袖中掏出了一封奏摺,似是閒聊地對李恪問道:“這是御史臺上給朕的摺子,你且看看。”
李恪看着放在桌案上的摺子,心中知道,這恐怕纔是李世民今日傳他進宮的重頭戲。
李恪拿起桌案上的摺子,只是簡單地看了幾眼,臉色一沉,忙自辯道:“啓稟父皇,兒臣絕無擅自插手朝務之心,這摺子所言實在是污衊兒臣,還望父皇明察。”
李恪說着,臉上露出了滿臉的焦急和委屈之色,就連對李世民的稱呼都不自覺地變了,顯然是被這奏摺中的彈劾之語嚇到了。
李恪的反應,落入了李世民的眼中,李世民對李恪的激動的反應倒很是滿意。
李世民其實問的很是突然,李恪若是顯得太過淡然,自然很是反常,而李恪若是顯得心虛,也只會加深李世民對李恪的懷疑,可李恪的反應卻是激動非常,一副蒙受了冤屈的模樣,恰好是李世民希望看到的。
李世民對李恪道:“我兒放心,這摺子的內容朕也覺得太過虛妄,已經被朕駁了回去。”
李恪聽了李世民的話,臉色明顯輕鬆了許多,對李世民道:“兒臣謝父皇信任。”
李世民笑道:“你我父子,說這些作甚,只不過恪兒以後行事便需得小心些,免得再叫這些言官尋得了話頭,上摺子彈劾。”
李恪知道李世民的意思,道:“兒臣知曉父皇之後,日後自當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