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陸曉暢跑了出來神色惶恐,“他流了好多血,不會……不會流血流死——了——吧?”她沒想到出了門口就看到王孝男抱着葉楓喬,把她驚得急切出口的話都講得不利索。
葉楓喬和王孝男兩人的視線都粘在陸曉暢的身上,直把陸曉暢看得渾身不自在,心慌意亂地把連接下來的一句‘要是他死了,葉楓喬可就成了殺人犯了!’完全無意識地給嚥了回去。兩隻眼睛想要去看兩個人卻又不敢直視兩個人,眼神一直飄忽不定的,反倒她自己看起來更像是做了虧心事。
她這麼着急跑出來不是因爲擔心閔友義,可以說閔友義是她在這個家裏面最討厭的人。她受他一家的照撫卻又忍着他時不時地滋撓,她曾經無數次地想過想狠狠地揍他一頓,讓他不敢借着酒意對自己動手動腳。她這麼想着的同時心裏也怕着,怕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會被他欺負,怕自己打了他後會被趕出閔家,到時他在使個壞,自己可能不只是無處可去,很有可能會變成過街老鼠,誰都能踩一腳。她一直忍着,偷偷地哭的時候自己勸自己要忍。
可今個兒她承情成俊媽之後躲遠遠地看着成俊媽被打,看着閔敏被閔友義拖走,她也想衝過去幫她們,可是她沒有,她不敢,她怕了,怕自己再受一次有口難言的屈辱!還暗暗地心存僥倖地安慰自己,他們都是一家人,再打再鬧也是一家人,有血緣關係聯着,不會動真格的要你死我活。可事實呢?成俊媽被打得難以獨立行走,閔敏傷得面目全非……
可是,可是,自己骨子裏像是刻盡了懦弱與自卑,那種無奈何的惶恐不安壓着她,壓着她的腳,上樓的意念在心底想過無數遍,上樓的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紋絲難移。望着在樓梯轉角處消失的葉楓喬,她的視線在那空空的樓梯轉角處收不回來,彷彿葉楓喬的背影就定在了轉角處,在她的眼前不住地放大,讓她的眼睛有裝不下,眼漲漲地發酸。
眼前的一幕,她想起了閔敏,想起了閔敏每每提及王孝男時那種難以形容地喜悅樣子,陸曉暢的心情瞬間靜了下來,葉楓喬在她心裏‘撐漲眼睛’的形象恢復如初……她低下了頭不再看兩人。
王孝男心裏除了有血緣的就是有親情的再者是有類似親情的弟兄情,對別人他不在乎。他不在乎陸曉暢看或者不看自己,也不乎她講的誰流血快流死了,可是葉楓喬疲累樣子讓他於心不忍,不冷不熱地開口問了一句,不——是一個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