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聽到這,哈哈大笑起來道:“我等入了那倭人的不毛之地,更可能世世代代都成爲化外茹毛飲血的倭人了,還何談再次逐鹿中原?汝說的輕鬆,什麼跨海攻取三韓,又什麼兵分兩路,一路進取幽州,一路進取青徐豫兗。這不是大白天說夢話,白日做夢嗎?別人佔據天下最爲富庶的中原之地,我們幾萬人去佔那幾個鳥不拉屎的破島。我們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將這些不毛之地開發出來?就算能將這些倭人教化,聚集起百萬兵,也不可能反攻的了中原。汝當那馮宇還有梁國都是喫乾飯的,真要這麼容易,我們大魏也不至於落到今日之地步。”
本沉默的魏國衆臣聽了曹真的話,立刻從司馬懿的“願景展望”中回過神來,哀聲嘆氣起來。有的說道:“我等死不足惜,寧可以身殉國,也不能讓子子孫孫成爲化外倭奴啊。否則豈能對的起列祖列宗。”
司馬懿卻呵呵冷笑兩聲,不再理會羣臣,只是鞠身對曹丕說道:“陛下,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無法再進取中原。我們也可以將這海外數州之地盡力開發,便能保聖上魏室子孫萬代天子之尊,公卿爵士亦不失王侯功勳之身。反之,我們若不退向瀛洲,我等臣子便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是以身殉國,以顯忠義。要麼就是投降梁國,做個魏賊貳臣。但是陛下您可只有一條路走了,魏國亡,陛下也難以倖免於難,即使僥倖活命,最樂觀也只能是個軟禁禁足之身,怕是下場不比那山陽公劉協好到哪去。”
曹丕聽到這,心頭一震。漢獻帝,也就是山陽公劉協的下場他太清楚了。劉協不清不楚的落入水中淹死,本就是他登基後親手策劃的。
司馬懿顯然是在逼迫曹丕儘早下定決心,又繼續對曹丕,實際上也是對衆臣說道:“臣司馬家雖不是天下頂級的豪門旺族,但也是首屈一指,能排入天下前十的世家大族。只要陛下決心能東狩瀛洲,臣擔保臣的司馬家族誓死相隨於陛下,定保爲陛下在那片新的土地上爲大魏開創出新的基業。臣如此做,即是對於陛下的忠心不二,也是基於臣對瀛洲的信心。望陛下早做決斷,東狩瀛洲。”
司馬懿的前段話已經堵住了衆臣的嘴,誰此時再要反對退守瀛洲,便自然而然的有了意圖降梁之嫌,於是誰都不敢貿然說話。
曹丕地下腦袋,稍稍思緒了半刻鐘,便下定了決心道:“傳朕的詔令,即日起,依太師司馬懿之策,舉國撤往瀛洲。令兵速速傳出加急軍令,着沿途各個城池令守做好接應準備,特別是那濱縣的令守,速速籌集船隻,準備渡海。”
曹丕和司馬懿兩人在這一說一答的,那邊文武百官中,卻有不少人愁容滿面了,實際上很多人還是不想遠離中土,前往那未知陌生的土地。但是現在若是明着反對曹丕的詔令,顯然就有了不忠之嫌。
此時,一個高調而尖細的聲音突然在大殿中響起:“陛下,臣願意以死殉國,請求留守鄴城,與梁軍決死一戰!”
曹丕擡眼看去,說話的人原來正是太史令華歆。曹丕何許人也,眨巴兩下眼,便清楚了華歆的心思。不過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開口對衆臣說道:“此次朕東狩瀛洲,諸位愛卿願意隨朕去的就帶着家眷隨朕去,不願意去的朕也不強求。留下來的人,降梁還是與梁軍決死一戰,悉聽尊便。”
羣臣先是一陣沉默,而後呼啦啦站出數十個人來,齊聲對曹丕躬身道:“臣等願意和太史令一起死守鄴城,以身殉國!”
曹丕掃了這羣人幾眼,發現其中曹氏,夏侯氏的將領寥寥無幾,他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很好!”
此時,又有掌令內侍入殿道:“啓稟陛下,城外的梁軍果然只是小股梁軍遊騎,他們做了次嘗試性的攻城舉動,已被夏侯將軍指揮兵將們擊退了。現在鄴城城外已見不到梁軍蹤影。”
司馬懿立刻說道:“陛下,既然如此,我們需要連夜準備,明日拂曉就要撤離,否則夜長夢多。畢竟梁軍主力就在幾十裏外的臥蠶崗,幾個時辰便能兵臨鄴城城下。”
曹丕一甩袍袖應道:“就照太師所說的辦,衆卿中要隨朕走的,也趕快回府準備吧,明日一早就要動身。”
衆人這纔在山呼萬歲聲中退去。
……
實際上,司馬懿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當下梁軍也在焦頭爛額,手忙腳亂中,根本不可能立刻將主力開至鄴城城下。導致梁軍如此狀況的原因是那數不清的魏軍降兵。
馮宇駐足在已經被梁軍攻佔的魏軍某個大營的望樓上,向下俯瞰。荒野上,滿是一隊隊的梁軍步騎,押解着一股股的魏軍降兵歸來。軍營中,那些軍中刀筆吏們忙着給這些俘虜造冊登名,分配營所,發放乾糧。此戰梁軍除了直接殺傷的三四萬人,還有五六萬自行潰逃而去,剩餘的都是俘虜了。至少有十五萬之多。如此多的俘虜,要安置處理好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需要花費相當長的時間和相當多的精力。
除此,附近相當多的郡縣的令守,地方豪族已得到此戰消息,第一時間派出使者前來聯絡歸順梁軍,親求大梁派兵派官封任等各種形式接收這些郡縣。所以馮宇不可能馬上派出大批兵馬攻打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