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就連做夢,都夢見六月下起了鵝毛大雪。
六月飛霜,必有冤情啊!
一大早就驚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腦袋疼得厲害,估計是偏頭疼的老毛病。
男人此時站在鏡子旁,穿戴整齊。
看見顧笙醒來,薄脣輕啓,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顧笙撓了撓亂蓬蓬的頭髮,意識渙散地道,“一大早的……要去哪?”
“你猜。”席南城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
顧笙身子一震,直直地又倒回牀上,僵挺着四肢,躺屍,低喃着,“我一定是在做夢,做噩夢。”
一大早就被女王召見,不是噩夢是什麼?
她昨晚一夜都沒睡好,而第二天還是逃不過被召見……
“……”席南城看着她的這一整套順暢的流程,太陽穴的神經劇烈地跳動了下。
顧笙翻轉了一個身子,正對着席南城,一會兒捂着頭,一會兒捂着肚子,嘴裏直囔囔道,“哎呀……我頭疼……我肚子疼……我胃疼……我腰疼……我哪哪都疼。”
“……”席南城倚在牆上,雙手抱臂,姿態慵懶而不失優雅,好整以暇地看着女人的表演。
顧笙適時地微微低咳了一聲,聲音有些‘虛弱’地道,“我今天是起不來了,你記得幫我轉告下女王,我身體欠安,就不過去了,怕傳染給她。”
說完後,還不忘又低咳了幾聲,整一副臥病在牀的寫照。
沒有聽到動靜。
顧笙半睜開一隻眼朝着男人望去,只見席南城此刻手拿着手機,修長的手指在摁着什麼。
“你在幹什麼?”顧笙好奇地問道。
男人涼涼地睨了她一眼,薄脣微動,“叫救護車。”
“啊?”顧笙猛地從牀上彈坐起來,撲上去搶他的手機,“你來真的啊?”
這人……還有沒有點幽默細胞了。
席南城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冷地開口道,“你不是說你起不來?身體欠安嗎?”
顧笙低頭看了下手機,屏幕上是郵箱的頁面,他剛剛是在處理事情……根本就沒有打120……她又被騙了。
她腦仁更疼了。
顧笙把手機塞回了男人手裏,朝着他冷哼了一聲,欲向浴室走去。
席南城大手一伸,直接拽住了她的後衣領,往回拉,勾起了她的下頜,聲音從薄脣間擠出來,“皮癢了?嗯?”
現在還敢‘哼’他了?!
一個‘嗯’被他說得繞了繞,透着濃濃的威脅意味。
顧笙看見了男人眼底的暗涌,深知昨晚男人昨晚沒有發泄,此時慾火焚身,便慫慫地朝着他狗腿一笑,“您聽錯了。”
她洗漱完後,房間裏不見男人的蹤影,顧笙從包包的暗格裏掏出了一片藥丸,熟練扣下了一顆,就這麼嚥了下去。
等到她下樓的時候,男人正坐在餐廳裏,悠閒都喫着早餐。
顧笙看了一眼時間,催促道,“你快點,要來不及了。”
“過來。”席南城頭也沒擡地說道,聲音冷厲,卻有着讓人不容置喙的霸道。
“坐下,吃了!”席南城優雅地端起了一杯牛奶,喝了一口。
“可是……”顧笙還想說什麼。
席南城一記冷冷的眼刀子朝着她射過來。
“砰——”
完全是反射性地坐在了椅子上。
顧笙嘴裏的食物還沒嚥下去,又繼續塞了一嘴。
“咳……咳咳咳……”冷不丁被噎着了,小手握成拳頭猛捶胸口。
席南城眉頭緊促,把手裏的牛奶餵給她,一手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聲音分外冷冽,“你趕着去投胎?!”
顧笙輕推開男人的手,示意不要了,狠狠地呼出了一口濁氣。
“給我嚼五十下再咽。”席南城把手裏剩下的牛奶喝完,放下杯子,黑眸緊盯着她。儼然一副家長盯着孩子做功課的樣子。
於是,一頓早餐下來,耗時半小時。
顧笙坐上了房車,想起什麼,朝着男人說道,“要不,你別去了。”
“……”男人眼神冷厲地看了她一眼。
顧笙解釋道,“現在贓物在我手上,這件事就更扯不清了。萬一女王認爲,你是我的同夥怎麼辦?”
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再說了,你在外面,也好想辦法去救我。要是我們都被抓了……對了,到時候你就得再請一個設計師了……”
顧笙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越說越離譜……
“要不要給張紙你寫遺言?”席南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敢情她一整晚翻來覆去,睡不好覺的,就琢磨着這件事?!
“……”顧笙訕訕地閉上了嘴,一隻眼卻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灼熱。
男人眼角抽搐了下,“你又抽什麼風?”
顧笙傷感地道,“我要是進去坐牢了,我們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面了。你也看看我,趁着現在還能見面的時候,多看幾眼……”
席南城咬牙切齒地瞪着她,額角連青筋都暴跳出來,“閉嘴!別逼我把你扔下去!”
顧笙訕訕地收回視線,轉向窗外。
只覺得是一眨眼之間,車子就等住了,看着守衛森嚴的城堡,對比上一次來這裏的心境,簡直髮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輛車緊跟其後,趙琉璃和梁儒生從身後走了過來。
顧笙想想,還是把收到包裹的事簡單地跟他們說了下,以防到時候亂了陣腳。
梁儒生並沒有發表意見,而是看了一眼席南城。
後者則一臉的淡然。
反倒是趙琉璃,激動地掐着顧笙的手,指甲都陷進去了,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度,“那怎麼辦?學姐,我們該怎麼辦?”
此刻趙琉璃內心也是激動不已,真的是連老天爺都在幫她。如果真有幕後黑手在推動着整件事,那麼,顧笙就會深陷泥潭,而不得抽身。這也是她希望看見的。
席南城黑眸一凜,上前握着顧笙的手,用力一抽,他眼裏的淵火炸了,眼眸裏電光火石,眼裏颳起了世界級的風暴,陰霾暴戾。
聲音從齒縫間擠出來,咬牙切齒,目光如寒潭,瞪向趙琉璃,“你他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