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捧着碗，乖巧地點了點頭，“嗯。”
而席南城走到門口之時，拉開了門，而後又關上，人卻還留在包廂裏。
“……”
格瑞斯看着他的這一番舉動，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但卻是沒說些什麼。
包廂裏，一時之間，只剩下勺子碰到碗的聲音。
顧笙小心翼翼地舀着湯，送到嘴裏，模樣乖巧惹人憐。
格瑞斯慢條斯理地用着餐巾擦拭着嘴，忽而開口道，“人老了，偏些清淡的食物，也不知顧小姐喫得習慣嗎？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多多諒解。”
“教授言重了，很好喫。”顧笙不慌不忙地應道。
食之無味，她現在對喫的，似乎無所謂了。彷彿只是一個任務，填飽肚子就行。
雖是看不見，但她還是擡頭，望向聲源處，這是最基本的尊重。
“那就好。”
“……”
“……”
包廂裏，一時之間又陷入了沉寂。
“nil對顧小姐，很深情。在他在校的期間，不缺追求者。”格瑞斯感慨了一句，“我還從來沒有見過nil對任何一個人如此上心，包括他自己。”
“……”
顧笙對此並沒有說些什麼，嘴角勾起了一抹禮貌的弧度。
“nil很優秀，他是我帶過的學生當中，最有天賦，近乎天才，上帝很眷顧他。”格瑞斯有感而發。
“……”
顧笙默默地聽着，對此並不發表任何的意見。
他確實很優秀，在遇到他之後，她一直都知道。
而格瑞斯的話題一直圍繞着席南城展開。
忽而，格瑞斯問道，“顧小姐，你對nil的職業，有什麼看法嗎？或許是說，希望他從事哪方面的?不希望他從事哪方面?”
顧笙被他這問題弄得一愣，而後搖了搖頭，淡淡地道，“在不觸碰到原則上，只要他喜歡的，我都支持。”
格瑞斯爽朗地一笑，“顧小姐，比我想象的，還要開明許多。”
“……”
她該謝謝他的誇獎嗎?
“顧小姐，對於自己的眼疾，很介意?”格瑞斯話鋒一轉，而後又追加了一句，“這純粹是我個人好奇，如果顧小姐覺得爲難，不必回答。”
顧笙舀着湯的手一頓，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教授何出此言?”
她不認爲，她表現得令人誤解。
格瑞斯的目光在席南城和顧笙之間來回流轉，最後落定在顧笙的身上，聲音沒有起伏，平淡無奇，似是真的只是好奇，“nil很優秀，跟他在一起，我認爲所有的女孩都會有壓力。我對戀愛中的女孩有過一些研究。比如，不夠自信，怕配不上對方……”
“……”
顧笙猶如被戳破了心事，握着碗的手收緊，指尖泛白，但眼簾卻始終微垂着，讓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半響，顧笙緩緩開口道，“我想，沒人會不介意。”
她是人，也有感情，對於失明，她接受了，但不代表着，她不會介意。而這份介意，她並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所以，你想離開nil！”
語氣犀利而不留餘地。
還沒等顧笙說些什麼，格瑞斯又補充道，“你很善良。”
“砰——”
顧笙的手忽而一鬆，碗直直地摔在了地上，臉色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一顆心在狂跳着。
只是越到這種時候，她反而越能冷靜下來，垂放在身側的左手狠狠地握緊，而後又鬆開。
席南城的黑眸一沉，身子微動，但被格瑞斯的一個眼神制止了。
顧笙站起身，聲音格外的沉定，“抱歉。”
她沒有想要彎腰去撿，那樣只會給席南城帶來更多的麻煩。
“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只是你所說的這些，我確實有想過。”顧笙緩緩開口道，“但也只是想想。他確實很優秀，但並不表達着，我很差。這世界的殘疾人很多，但並不代表着，他們連愛人的權利都沒有。”
“是我唐突了，我曾對人的行爲心理學有過一些研究，老毛病犯了。如果我的話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很抱歉。”格瑞斯倒是不卑不亢地道。
而這時，格瑞斯朝着席南城看了一眼，男人手朝着門把動了下，門被推開的聲音，而後朝着顧笙走去，臉色冷峻，眉頭死死地皺着，視線在她身上打量着，聲音有些薄涼，“傷到哪裏沒有?”
顧笙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小心摔破的，我沒事。”
席南城抽着紙張，清理着她身上沾到的湯漬，一張臉始終陰沉着。
“我看顧小姐的臉色不是很好，nil你送顧小姐回去吧，有時間再聚。”
席南城淡淡頷首，拉着顧笙，一言不發地離開。
格瑞斯盯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別有深意的弧度。
這頓飯，就着這麼詭異的氣氛下結束了。
車上，顧笙臉色如雪，席南城緊皺的眉頭沒有鬆開，幽深的黑眸緊盯着她，一瞬不瞬。
“哪裏不舒服?”
席南城磁性的聲音傳入耳邊。
顧笙手裏捏着紙巾，用力地擦拭着衣襬處的污漬，聞言，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有。”
“你臉色很不好！”席南城深深地凝視着她，直白地戳穿她。
顧笙手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臉，聲音裏掩飾不了的疲倦，“有點累。”
“……”
停留在她身上的灼熱視線，並沒有移開。
顧笙捏着紙巾，頭微微地倚車座的靠背上。
“他和你說了什麼?”席南城死死地盯着她，似是要將她看穿，眼神陰晦不明。
“嗯～”顧笙閉着眼睛歪着腦袋，似是在斟酌着用詞，半響後，她纔開口道，“你的教授，似乎對你很關心。”
“……”
席南城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黑眸越發地幽深。
顧笙把格瑞斯誇他的那一套用詞，一字不漏地轉達給他，忽而還總結道，“聽他那語氣，你是他最滿意的學生了。”
“你呢?”
席南城低眸凝視着她，挑了挑眉，眼神忽而嚴厲起來。
在她心裏，她對他滿意嗎？
【作者題外話】：我爭取下午五點之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