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通紅的眼緊迫地緊盯着她的毫無血色的小臉,薄脣微掀,聲音從齒縫間擠出來,一字一字,灼熱的脣息呼過她冰冷的小手,“你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又打算把我丟下?嗯?顧笙,你不能這麼自私的……”
“……”
顧笙原本空洞的雙眼微動了動,呆呆地低眸,她似乎看見了一個迷糊的影子。
男人緊握着她的手貼着他的薄脣,無一不在……顫慄着。
他在害怕嗎?可是……爲什麼……
又是她的幻覺嗎?
男人一雙泛紅的雙眸瞪着她,眼底有着暴風雨來臨前的陰霾,用力地吼道,“顧笙,這輩子,就算是上天入地,你也別想逃!!!”
顧笙垂放在身側的另一隻手,有些艱難地舉高,冰涼的小手觸碰到男人的俊臉,似是留戀般的來回撫摸,聲音佈滿了空靈,三個字,就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我累了……”
就連簡單的呼吸,她都覺得很累……
累到她不想再繼續了……
這一場夢,她不想再繼續了。
“……”
男人的身子猛地一震,眼裏似是有什麼噴薄而出,帶着毀天滅地的瘋狂,可又同時佈滿了說不出的慌張。
累?!
對他嗎?!他們才重遇多久?!她就累了!
他不會讓她累的!也絕不可能讓她離開!
他們之間,不會有終點的,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她絕對不能離開,不能離開的身邊!他的視線……
餘光忽而一瞥,觸及到地上的那個錄音筆,黑眸一深,一把抓起了錄音筆。薄脣一掀,平日裏沉穩的聲音此時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顫意。
“顧笙,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和那個女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還有!她肚子裏的那個種,不是我席南城的!”
“……”
顧笙似是陷入了自我的世界裏,嘴裏低喃着什麼。
席南城湊近了些,卻還是聽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該死的!”
男人手一揚,錄音筆被砸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巨響,瞬間四分五裂。
她累了,他要怎麼辦?!
席南城的手指死死地扣着顧笙的肩膀,似是要將她捏摔,指甲陷入了肉裏,可顧笙卻像是毫無察覺,就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他一直都以爲他席南城夠狠了,但是在她顧笙面前,他還是認輸了!
她對她自己更狠!
男人低頭,薄脣狠狠地吻住了她毫無血色的脣,嘴微微一張,狠狠地咬了下去,前所未有的力道。
只一會兒,血腥味在兩人的脣間蔓延開。
席南城舔舐着……
許久,男人才鬆開了她,雙手緊緊地摟着她的腰身,薄脣貼近她的耳垂邊,眼神裏帶着一抹狠勁,灼熱的脣息噴薄在她的敏~感處,嗓音低沉而暗啞,透着十足的存在感,性感致命,“顧笙,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他媽除了你,誰都硬不起來!我孩子的媽,也只會是你!”
“……”
孩子這簡單的兩個字眼,刺痛到了顧笙的某根神經,似是才緩過神,身體的痛覺,也漸漸變得清晰。
席南城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舉動,微微拉開了他們的距離,一雙泛着血絲的雙眸,死死地盯着她。
“……”
“……”
客廳裏,陷入來詭異的沉寂。
真實的痛覺……縈繞在鼻間的氣息……無一不在宣示着,這不是她的幻覺……
努力回想着剛剛的場景,可稍一思考,便頭疼難耐。
有中宿醉後的鈍痛。
手重重地捶着腦袋,想要趕走那疼痛。
一隻溫熱的大掌忽而死死地握着她的手,阻止了她繼續自虐的行爲。
男人薄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緊迫地死盯着她,一瞬不瞬。
空氣中散發的氣息,令她覺得有些窒息。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我說的話,你聽進去多少?”
“……”
顧笙誠實地搖了搖頭,太陽穴還在突突地跳動着,隱隱作痛,聲音格外的沙啞,“沒有。”
他此刻……不應該是‘出差’了嗎?
手微微一動,這才發現原本被放在手裏的錄音筆不見了。
一想到錄音筆上的內容……顧笙的胃狠狠地抽痛着,但終究蓋不了心臟傳來的痛。
他……要當爸爸了嗎?
雙脣蠕動,想要祝福的話,卻卡住了,發現喉頭間竟是啞的。
席南城深深地凝視着她,忽而低嘆了一聲,似是認命。
如播音腔的聲音緩緩傳入耳邊。
顧笙原本一張看似冷淡的臉上,此時佈滿着震驚。
席南城告訴她,她收到的圖片是假的……而ayn懷孕了,但肚子裏的種不是他的……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任何的關係……
那他後背上的抓痕……換了的襯衫……香水味……她不會看錯的……
“……”
“……”
席南城沒有錯過她的異樣,忽而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將她瞪出一個洞來。
聲音從喉嚨間艱難地逼出來,咬牙切齒,“你不信我!?”
“信。”
顧笙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男人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度,眼裏有着陰鷙,“你知道你現在腦門上刻着什麼嗎?”
“什麼?”
顧笙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我信你個鬼”男人頓了頓,聲音冷冽,“正巧,我識字。”
“……”
顧笙另一隻手使勁揉捏着衣角,微抿着脣,顯然,她的那點小心思,都被看穿了。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男人一雙漆黑的瞳仁定定地凝視着她,緊緊地握着她的小手,聲音冷漠,“在判我死刑前,給我一個上訴的機會。”
“……”
顧笙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問出口。
男人的冷靜自持的臉上掠過一抹類似於窘迫的神色,嗓音清冷,簡單地闡述道,聲線有着僵硬和彆扭,“掉游泳池裏,被抓了下。”
不過那醜女人也被他一腳踹飛了。
“至於你說的衣服上的香味……”男人停頓了下,微眯了眯促狹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