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的思緒漸漸清明。
垂放着的雙手死死地握着,指甲陷入了肉縫裏,得到了片刻的清醒。
她要冷靜點……冷靜……
她現在要……要……打車去醫院。
對,她現在要打車!打車!!!
顧笙站在馬路旁,伸出手揮動着。
一輛輛車從她旁邊揚塵而去。
每一分每一秒對於顧笙來說,都是煎熬。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笙只覺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一輛的士停在了她的旁邊,司機大叔探出腦袋,問道,“是要坐車嗎?”
顧笙忙不迭地點頭,雙手放在半空中,在摸索着什麼。
司機見狀,二話不說下車,爲她打開了車門。
“小姐,你是要去哪裏?”直到顧笙坐在了後座上,司機大叔開口問道。
“第二附屬醫院。”顧笙捏着衣角,急急地報了一個地址名。
司機大叔應了一聲,便發動車子。
顧笙手裏還捏着那特定的手機,每隔一分鐘,便打一個電話,可是那端除了乾淨的機械性的女音,便再沒有任何的動靜。
那顆心彷彿墜入了深淵,無法自拔。
司機大叔從後視鏡望見女孩那種毫無血絲的臉,紅縞的雙眼……
收回視線,眼底掠過一抹什麼。
方向盤微微轉着,車子往第二附屬醫院相反的方向行駛着。
……
而在一個小時前,酒桌上——
“來來來——乾了這杯,我們就都是朋友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站起來,端着酒杯,勸酒。“朋友多了好辦事。”
這話一出,大家也很給面子地站起身,碰了碰杯子,一小杯白酒就這麼盡數見底了。
酒桌上,大家開啓了吹牛時間。
“哎,這生意啊,是越來越難做了。最近都在傳這金融危機……巴拉巴拉……”
“你還怕什麼金融危機啊!就你這獨到的眼光你,你可得幫幫兄弟我啊!”
“好說好說。”
“……”
席南城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姿勢慵懶卻不失優雅,神色冷清,薄脣微抿,並沒有插話。
時不時地掏出手機看一眼,屏幕頁面十分乾淨……猶如他那性格一般。
席南城瞥了眼顯示電量不足的手機,遞給了旁邊的en,聲音薄涼,“充電。”
en接過,以要去廁所爲由,拿着手機出去了。
剛走到門口,一個電話進來,是陌生的號碼。
幾秒後,便掛斷了。
en看了一眼,以爲是促銷的電話,便沒打算多加理會。
幾秒後,又一個電話進來了。
就這樣,反反覆覆。
反應過來後,才明天老大的手機被人轟炸了。
拉開車門,瞥見了放置在一旁的iad,剛想反擊。
原本亮着的屏幕忽而變得黑暗了。
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算你走運!”en低哼了一聲,插上了充電源,便離開了,手機一直是關機的狀態。
這場酒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最後酒桌上喝趴了幾個,纔算了事。
“老大,你沒事吧。”en虛扶着席南城,看着他那白費反光的臉,有些擔憂地問道。
這幫人勸酒的功夫了得,不喝趴幾個,都不願意離席。
席南城依舊走着筆直的線,黑眸幽深,眼底清明,絲毫沒有醉酒的痕跡,薄脣微掀,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沒事。”
en狐疑地觀察着他,見他與平常沒有什麼異樣,提着的心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老大的酒量,至今是個謎。
好像,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醉酒的模樣。
席南城伸出了修長的手,扯了扯一絲不苟的領帶,劍眉微斂,試圖驅散胸口處的那份沉悶感。
這場酒席,他一直都心不在焉。
直到坐在副駕駛上,睨見那放置在一旁的手機,伸手一撈,全然黑屏。
en順着他的視線一看,開口解釋道,“有人黑了你的手機,湊巧你手機沒電關機了。否則,我定讓那人好看。”
男人的眉頭忽而死死地皺着,那種沉悶越來越重。
修長的手指微微一摁,幾秒後,手機便開機了。
“叮——叮——叮——”
手機忽而開始不停地震動着,才幾秒不到的功夫,那未接電話一下子就竄到了99+。
“肯定是那人轟炸了你手機。”en不以爲然地道,“我把他揪出來!讓他認識一下花兒爲什麼這麼紅!”
說完,摩拳擦掌,正準備伸手朝着旁邊的iad摸去。
席南城點開了未接通通話,還沒看清,一通電話又進來了,顯示的是別墅的電話號碼。
纔剛剛放在耳邊,李叔那急急的聲音便傳來,“少爺,顧小姐不見了!”
那聲音之大,連坐在旁邊的en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
男人握着手機的手一僵,臉色一白,眼底掀起了毀天滅地的駭浪。
心臟那處,被狠狠地捶了一記。
“什麼叫,不見了!”男人毫無溫度可言的聲音順着聽筒傳入了李叔的耳邊。
耳邊此時滿是內疚,卻不敢耽誤絲毫,老實地交代道,“我出去買東西之前,顧小姐還在搖椅上聽書,等我回來之後,上上下下找了一遍,都找不到人。電話被扔在了地上,估計她走得匆忙,還絆倒了旁邊的椅子……”
李叔看了看地上還沒來得及清洗的血跡,沒敢說出口,這無疑是火上澆油。
“啪——”
通話被中斷。
en坐在一旁,明顯的看見到男人此時身上散發的氣息,似是要摧毀一切,眼底有着瘋狂。
一圈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盤上,一陣陣喇叭聲響起,臉上佈滿了陰霾。
敢碰他的女人!
活膩了!
“老、老大,你冷靜點。嫂子還等着你去救……”
en嚥了咽口水,有些乾乾地說道。
是誰想趕着投胎,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嫂子身上。
這一句話,瞬間讓男人的理智回籠。
伸出修長的手指,拿起了放置在旁邊的iad,指尖在屏幕上飛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