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顧笙的平靜在席瑜漫的攻擊下，變得不堪一擊，臉色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脣瓣毫無血色，聲線有些顫抖，想要反駁些什麼，“那只是意外！只是意外！！！”
不是她害的……那真的只是意外……意外而已……
“你會毀了他。”席瑜漫一字一字地道。
這五個字，讓顧笙腦子裏那根緊繃的線徹底被扯斷了。
精神有些恍惚地看着對面的人，耳邊卻是縈繞着男人霸道的聲音。
“顧笙，你不能騙我！”
“顧笙，你要再敢逃，我給你準備輪椅！”
“顧笙，你記住你今天說的這三個字！因爲我會記一輩子。”
“顧笙，我愛你。”
“顧笙，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別想再跑！”
“顧笙……”
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冷靜。
“他是我的藥，我不可能再放手。除非……他不要我了。”顧笙一字一字地道，目光堅定。
席瑜漫臉上並沒有表現出詫異的神色，似乎她如今所有的想法，她早已猜到了一般，放下了手裏的咖啡。
包包裏的手機鈴聲大作，顧笙見狀，便朝着她微欠了欠身子，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她要說的，已經說完了。
那背影，近乎有些落荒而逃。
席瑜漫摁掉了通話，透過玻璃車窗，嘴角勾起了一抹頗有些深意的弧度。
顧笙坐在那裏，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直到手機修好。
手機屏幕上一片平靜，連一個未接通話都沒有。
顧笙貝齒微咬了咬嘴脣，五味雜陳。
……
顧笙來到了小區門口，停在旁邊的一輛車車門忽而被推開。
紀文軒那張憔悴的臉出現在視線裏，顧笙柳眉微皺。
深陷的眼睛宣示着他嚴重缺乏睡眠，發乾得有些裂開的嘴脣動了動，原本陽光帥氣的臉已然被面如死灰所代替。皮膚黯淡無光，彷彿被蒙上了一層灰。
“……”
顧笙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正想繞過他往前走。
紀文軒站定，舉了舉手，把手裏的保溫瓶遞給她，雙脣蠕動，聲音極其的嘶啞，似是在壓制着些什麼，“麻煩你了。”
顧笙對視了他的視線，男人此刻的眼睛裏佈滿了血絲。
在精神層面上，無疑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鬼使神差的，顧笙接過了，而後往前走了一步，擦身而過。
沒有隻言片語。
安慰嗎？她做不到。
當看見開門的林雨，顧笙有些意外，放着保溫瓶，問道，“你不去上班?”
“錢是賺不完的，我請假了，病假，心病。”林雨湊上前，一副被饞到了的表情。
“……”
顧笙對此，不發表什麼意見。
走進了房間裏，對着正在看育兒書的蕭子言輕聲道，“我讓李叔給你弄了點喫的。”
“好好喫哦。”三個人圍坐在桌子旁，林雨就差沒把筷子一起吞下去了。
蕭子言看了一眼保溫盒，並沒有說些什麼，舀了一碗湯悠閒地喝着。
顧笙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
這場有些詭異的加餐，在林雨的一個飽嗝下結束。
蕭子言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打趣地道，“你這肚子看起來，和我差不了一個月。”
“好好喫。”林雨還沉醉在李叔的廚藝裏。
顧笙在一旁默默地收拾着東西，微垂着眼瞼，讓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去超市買點水果，我要車釐子。”蕭子言朝着林雨說道。
林雨站起身，很是豪爽地應了一聲，便披着外套出門了。
蕭子言歪着腦袋看着忙前忙後的顧笙，忽而輕叩了叩桌面，淡淡的聲音裏帶着一抹強勢。
“坐。”
顧笙停止收拾東西的動作，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蕭子言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着。
“怎麼了?”顧笙順勢坐了下來，輕聲問道。
蕭子言懶懶地倚在倚靠上，“這句話，該是我來問你。”
她的這些小習慣還是沒變。
一有心事，總是習慣性地悶聲幹活，一言不發，自動屏蔽了外界所有的事情。
顧笙微微一愣，眨巴着眼睛，似是在斟酌着用詞。
好半響，才緩緩開口道，“今天他媽媽來找我了。”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蕭子言沒有說話，微挑了挑眉眼，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顧笙把她們之間的談話，如實地說了出來。
“……”
“……”
頓時，房間裏，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手段比白洛瀾他媽好點，至少不會用錢砸你。”蕭子言總結道。
“……”
顧笙微低着頭，在想着些什麼。
“我給你的建議是，把這件事告訴席南城，讓他來處理。”
顧笙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開口道，“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席瑜漫這次約她出來，也算是給她來了一個下馬威，和她攤牌，擺明了是不同意她和席南城在一起。
依照她所瞭解的席瑜漫，不做任何沒有把握的事情，似是永遠都是……勝券在握。
“……”
蕭子言喝水的動作一頓，雙眼看着她，眼睛時不時地轉悠一下，似是在考慮着事情。
忽而，蕭子言開口道，一本正色，“阿笙。”
“……”
沒由來的，顧笙的心猛地一咯噔。
“你認爲，你能瞞得了他一輩子嗎？”
“……”
顧笙貝齒緊咬着脣瓣，雙眸暗淡，放在桌面的手指無意識地動了下。
“找個機會，攤牌吧。”蕭子言眼底劃過一抹不忍，狠了狠心，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
“……”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林雨拎着一袋水果走了進來。
“我回來啦。”
“……”
“……”
回答她的是一室的沉默。
林雨往廚房走去的腳步一頓，有些茫然地轉頭，看着客廳裏靜止的畫面，摸不着頭腦，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開口，“怎麼了嗎？”
“我們剛吵了一架，你準備站哪一邊?”蕭子言的視線從顧笙身上轉移到她的身上，風輕雲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