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席南城低低地應了一聲，從喉嚨間逼出來。
夜色正濃。
最後一個文件被批閱，席南城擡眸看着屏幕裏側躺在牀上的女人，臉色的冷峻在那一刻似是被融化了不少。
在視頻被關掉的那一瞬間，顧笙的身子動了動。
夜光裏，一雙眼睛緩緩地睜開，眼底一片清明，沒有絲毫睡過的慵懶。
她努力地想要調整，可無奈，完全不受控制。
顧笙翻轉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盯着頭上的天花板。
失眠這個詞對於她來說，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
顧笙一大早就鑽進廚房煮粥，雖說廚藝不好，但是煮粥還是能喫的。
“你昨晚去做賊去了?！”傅老盯着她那黑眼圈，驚訝地問道。
“……”
顧笙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把早已想好的措詞，低聲道，“有點認牀，我調整下就好。”
她本來想用遮瑕膏遮下的，奈何找不到。
傅老舀着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直白地戳穿她，“我看你不是認牀，是認人吧。”
“……”
顧笙低着頭，臉色微紅，沒有接話。
剛喫完早餐，傅老便出門溜達了，臨走前，還交給她作業——練習右手發力。
顧笙很是聽話地拿着球狀物體開始練習。
手機忽而開始震動不停。
節操一斤二毛五：緊急呼叫緊急呼叫@顧笙
節操一斤二毛五：集合！！！
節操一斤二毛五：人呢?人呢???
顧笙放下可手裏的球狀物體，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個問號。
節操一斤二毛五：你回來了！?
顧笙：沒有。
節操一斤二毛五：那我產生了幻覺?！我明明看見了席總！！！難道席總還有雙胞胎兄弟嗎？！長得一毛一樣！！！
顧笙看着林雨又開始腦洞大開，快速地打着字。
顧笙：他回去了。
節操一斤二毛五：那你一個人在小鎮裏?你倆是不是……鬧彆扭了?席總把你一個人扔在那裏了?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
顧笙看着那一串的信息，嘴角微抽了抽。
她在祕書部，真的是屈才了。說不定能在編劇這條路上，憑藉着這豐富的想象力，闖出一片天地來。
檸檬你個思密達：已截圖。
節操一斤二毛五：【哭瞎】小言言，我們纔是一夥的！！！你忘了大明湖畔的小林子了嗎？
檸檬你個思密達：以備不時之需。
節操一斤二毛五：@顧笙，你放心，有我在，那羣小妖精別想喫到唐僧肉。三打白骨精，我最在行！
“……”
顧笙對於她的這番比喻，竟無言以對。
唐僧……席南城……
仔細一想，他們還真是有共同之處。
檸檬你個思密達發起了位置共享。
盯着屏幕，顧笙也沒多想，就點了位置分享。
而另一邊——
當看着拖拉着行李箱走出小區的蕭子言，坐在車內的紀文軒腦子忽而空白一片，臉色突變，煞白一片，直到那根菸頭燙到了手指，想也沒想，拉開車門就衝了出去。
對於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攔路虎’，蕭子言有着一秒的呆愣，握着行李箱的手緊了緊，而後又鬆開，臉色一片冷淡，看不出什麼情緒，嘴角卻扯出了一抹嘲諷之意，“出國散散心，不行嗎？”
紀文軒身子猛地一震，一雙佈滿了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着她，彷彿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模樣極其的頹廢。
嚥了咽口水，長時間沒喝水導致了脣瓣破裂，喉嚨發乾，聲音似是像被傻子磨砂過一般，極其的乾澀，“你……你現在身體不適合坐飛機，等你把寶寶生下來，我……”
說到這裏，紀文軒忽而停頓了下。
蕭子言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似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
“……”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蕭子言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微垂了垂眼簾，遮住那抹失落的光彩。
許久，蕭子言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紀文軒。”
“……”
紀文軒眼裏閃現一層驚慌失措，就這麼緊緊地盯着她，彷彿她下一秒就會從他眼前消失不見。
“我蕭子言是愛你，但也不是非你不可，離開了你，我也照樣可以活。我肚子裏的孩子，該給的，我一樣也不會少。”蕭子言直視摘掉了鼻樑上的墨鏡，直視着他的雙眼，一字一字地道，“我把決定權交給你，你所做的任何決定，我都認了！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想過問。你應該知道我的底線，在我這裏，精神出軌和**出軌沒有什麼不同，前者更讓我噁心。”
“我沒有！”
紀文軒的眼底瀰漫上一層霧氣，爬上了一層痛苦。
蕭子言收起了那抹嘲諷，正色地道，“我信你。”
如果她對他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就不會邁入婚姻這一步。
但是這三個字，並沒有讓紀文軒有所鬆懈，反而臉上更加的沉痛。
這個女人太過於理智，他拉着她一起深陷入泥潭裏，但她還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抽身。
“信任很難建立，但是想要摧毀它，卻是輕而易舉。考卷已經給你發了，做題也是有時限的。”蕭子言許是站得有些久了，肚子裏的小傢伙翻動了**子，似是在抗議。
“……”
紀文軒就這麼站在那裏，一陣微風吹來，周遭都佈滿了尼古丁的味道，頹廢得厲害。
忽而，蕭子言似是低嘆了一聲，“我不會出國。”
忽而，頭上的帽子隨風飄揚，紀文軒幾乎是反射性地伸手一抓，自然而然地戴在了她的頭上，撩起她飄落在額間的碎髮，指尖觸碰到她的皮膚，兩人皆是一愣。
察覺到什麼，紀文軒猛地收回了手，望向她的眼裏有着緊張和小心翼翼，試探性地開口問道，“你要去哪裏？我送你?”
蕭子言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車，微垂着眼簾，似是在思考着什麼。
許是懷孕的原因，她承認，這一刻，她是心軟的。
最後也沒再推遲，拉着行李箱往車旁走去。
忽而想起什麼，紀文軒急急地往車子裏跑去，“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