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說些什麼,蕭子言便開口道。
顧笙有些擔憂地望了她一眼,似是不放心。
但轉念一想,紀文軒在,她有什麼不放心的。
顧笙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紀文軒通風報信給席南城……
“不想走?那就留下來陪我。”蕭子言朝着她微挑了挑眉,好笑地道。
而不遠處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已經不耐煩地摁動着喇叭,似是在催促着。
“行了,跟你開玩笑的,看你這歸心似箭的,就別在這裏撒狗糧了。”
蕭子言朝着她擺了擺手,別來了臉。
顧笙拖拉着行李箱,一步三回頭。
當席南城看見身後的傅老,臉色更加冷峻了些。
“喲喲,又是一個剝削勞動人民的基本主義家啊。”
傅老自顧自地拉開了後座的車門,坐了上去,很是愜意地觀察着車內的結構。
而顧笙則站在門外,視線在後座與副駕駛上來回流轉,似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席南城涼涼地瞥了她一眼,眼神幽深,耐人尋味。
顧笙身子微動,正想伸手去拉副駕駛的門時,一隻佈滿了歲月痕跡的手搶先她一步。
原本坐在後座上的傅老,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動作極其的流暢,一氣呵成。
“暈車。”傅老繫好安全帶,在兩人的眼神洗禮下,緩緩地磕上了眼瞼,嘟囔了一聲。
“……”
“……”
顧笙偷瞄了一眼男人,腳步微轉,朝着後座走去。
坐在後座上的顧笙如坐鍼氈,因爲駕駛座上的男人透過後視鏡,一記又一記冷冷的眼刀子朝着她不停地發射。
顧笙無奈,只能保持着天真無邪的笑容。
車廂裏流動的溫度在不停地下降。
可顧笙竟覺得有些懷念。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難道,只要有條件,人人都能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徵。
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間,籠罩着她,顧笙在一刻,緊繃的神經得到了舒緩,全身都懶洋洋的,頭歪在靠背上,視線移向窗外的風景,腦子在放空中。
車子平緩地前進着。
起初,顧笙只是打算讓自己放空一下,可是眼皮子卻開始打架,腦袋傾斜的方向幅度越發地大。
前座的兩個人都透過後視鏡,將這一幕映收眼簾。
傅老眼底掠過一抹深意。
而車速在逐漸降低。
如果你此刻剛好經過,就能看見一輛價格不菲的豪車,正以龜速的速度前進。
直到確認顧笙熟睡,男人緩慢地剎車,推開了車門,下車。
而後拉開了後座的車門,坐進去,一手將顧笙的腦袋朝着他的胸膛拉近,修長的手摁了一個按鈕,只見原本兩人的車位,此時變成了一張小型的牀,旁邊還有一個扶手,防止意外摔落。
而顧笙在他的動作下,有些微微轉醒的跡象,如蝶翼般長長的睫毛在輕顫着。
男人自然而熟練地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低頭,薄脣微掀,在她的耳邊低語着,帶着一抹誘哄。
“乖,繼續睡。”
而這句話,似是帶着某種催眠的魔力,顧笙在他的胸膛裏蹭了幾下,呼吸逐漸變得均勻。
傅老透過後視鏡望着這樣的一幕,只覺得自己的牙齒都泛酸。
這像極了愛情。
“臭小子,你還自帶催眠效果?”直到席南城再次回到駕駛座上,傅老壓低了聲線,朝着席南城說道,語氣裏帶着一抹深意。
很明顯的對比。
從這些日子的觀察,他能感覺到,這小丫頭的精神狀態出了問題。
而導致她這種狀態的,跟眼前這男人脫不了干係。
在外人聽來,傅老的這一番話,也只是調侃而已。
但對於顧笙的事,席南城何其的敏銳,深邃如井的黑眸裏閃過一抹異樣,冷冷的聲音響起,“她這些日子,睡眠不好?”
她眼底的那抹青黑,騙不了人。
她深夜一向是容易驚醒,睡眠也極淺,但她在他面前僞裝得很好。
而他也不戳破她。
“也許。”
傅老給出了棱模兩可的答案。
畢竟,答應這個小丫頭要保守祕密。
席南城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視線眺望着遠方,讓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你是格瑞斯的學生?”
傅老忽而開口問道。
席南城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黑眸掠過一抹暗芒。
薄脣微掀,聲音冷冽,“您認識?”
傅老嗤笑了一聲,語氣里布滿了嘲諷,“他這種人,竟然還能教出你這種學生。”
對於格瑞斯,傅老的態度一直都是不喜的。
“他找過您?”席南城望着後視鏡,聲音聽不出喜怒。
“嗯,也見到了小丫頭。”傅老倒是很直白地說道,眼神裏陰晦不明。
格瑞斯此趟來,明面上是朝着他這個老頭子來的,但實際呢……這個有待證實。
“你跟了他幾年,他的爲人,就不用我多說了。心術不正,必有所失。不達到目的,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小心小丫頭。”
傅老幽幽地開口道,聽起來,前言不搭後語,但卻有着別樣的關心。
“嗯。”
席南城低低地應了一聲。
“左邊第一個格子。”席南城目光盯着遠處,開口道。
傅老微挑了挑眉頭,手伸了過去,裏面放着的是一張紙。
紙上面,是打印出的一行字,是地址。
傅老盯着紙張上的地址,瞳仁一滯。
“臭小子。”摺疊好,放進了馬褂上的口袋裏,傅老笑了,臉上如同菊花般綻放着,“有空一起下棋。”
“好。”
席南城乾脆地應了一聲。
車子開出了一段路程,傅老望了一眼窗外,“就在這裏停吧。”
傅老解開了帶着的包,從裏面抽出了打包好的小包,遞給席南城,“這裏面是藥浴的藥和熬煮的藥,我都標誌好了。三日後,我會上門給她進行一次鍼灸。”
席南城伸出了雙手接過。
看着揚塵而去的車子,傅老的眼神裏,多了一抹不曾流露過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