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普通人中有學問的是不少——當然這沒什麼奇怪的，這個時代知識發展的速度比分裂的兔子窩的還快，如果老鷹不學會在風暴來臨之前多長几隻眼睛，就會發現它的生存難度比扛着四個胖子上八樓還要高。</p>
但是學者是不一樣的。能夠被尊爲學者的存在，一萬個人裏面也沒有一個，他們和普通人有着本質上的不同。</p>
而相對應的學士的數量則是更少，學士和學者之間的比例和學者與普通人的比例差不多——換一句話說就是，全世界也沒多少。包括人類和那些非人類的存在。</p>
他們這些走在世界最前方的傢伙們就好像是獨立在所有一切之外的一個羣體，對世人所追逐金錢、權勢、名望等各種力量毫不關心，兩隻眼睛永遠直勾勾的盯着世界的未來，作爲大船最重要的羅盤指引着向前航行的方向。</p>
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會醃黃瓜的人。</p>
不過這種尊貴的頭銜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普通的學者想要晉升爲真正的學士，必須得費莫大的力氣通過學者之城庫克薩爾的嚴格審覈考試，獲得庫克薩爾的至少一位大學士的認可之後才能夠成爲真正的實際意義上的學士。</p>
而由此可以想象，大學士的地位在庫克薩爾或者說在整個世界當中有着多麼沉重的分量。之前夏倫等人遇到過的大陸宗教歷史學權威“提瑞爾·利克瑞斯”就是一位退休的庫克薩爾大學士，對古代宗教歷史學知識深厚和淵博連夏倫都難以望其項背，不過就算如此他也沒有達到首席的程度。</p>
如果說作爲世界學者之城的庫克薩爾的學士們在某些角度上來說可以算作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一羣人，那麼作爲學士第一人的首席大學士就是所有學士中知識儲備最深厚的那一個。換一句話說也是就——明面上世界最聰明和最淵博的人。</p>
“……卡柏卓語，我當然知道。”面對夏倫不留餘地直言不諱的話語，傑洛克稍稍沉默了一下，但馬上卻是伸手撓了一下腦袋，臉上露出了一絲訕笑，“我也曾經學習過，但是沒學會。就算是在我的家鄉，我也沒有見到過有幾個人能夠像你一樣將卡柏卓語熟練到可以與血族流暢的進行無障交流的。”</p>
他看上去好像並沒有對夏倫指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和來歷而產生任何不對的反應，完全是一個正常的性格溫和小青年該表現出的樣子。</p>
夏倫漆黑的雙瞳目光一動不動，心中感到有些好笑。</p>
“得了吧，傑洛克·道蘭。”他張口說道，歪了歪腦袋，“你也活的太小心翼翼了，不過我找你不是你想的那些事情。我是來調查有關黑錢事件和威隆的事情的。”</p>
“黑錢事件？威隆？”傑洛克微微一愣。他這可不是裝出來的。他本來也很不會裝。</p>
“我和不落之翼現在的老大卡洛兒·瓊斯做了一筆交易。”夏倫耐心的解釋道，看上去一點也不着急，“她會允許我從不落之翼、從威隆那裏帶走一些我想要的東西，不過條件是我需要爲她調查清楚威隆之死背後的真相。而這就是我現在會站在你面前的原因，另外你的資料也是她給我的。”</p>
“……”</p>
吉爾普羅那黑暗世界的五大巨人能夠知道自己的背景並不奇怪，不過傑洛克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鬆下來，看着夏倫的目光反而更加凝實了一些。</p>
他現在開始有點後悔爲什麼要在發現明顯是陷阱之後還要跳進這裏面來了，好奇心和自信有時候是真的能夠燉出一鍋螃蟹湯的。</p>
“我很抱歉，我並不是懷疑你說的話……但是卡洛兒小姐已經提前找我們‘談’過一次了。”他看上去稍微斟酌了一下之後纔好像很小心翼翼的說道。</p>
“不用試探，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我當然是在有了切實的線索之後纔會在現在在這裏站在你面前的。”夏倫咧嘴嘻嘻一笑，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其實你疑惑的東西我也在疑惑。按理來說那個線索雖然不好發現但是以卡洛兒的能力找到也不是什麼真的困難的事情，可事實就是……她沒有發現。我想應該是有一些別的什麼原因吧。”</p>
說到最後的時候，夏倫目光眯起的閉上了嘴巴。</p>
假話全不說，真話不全說——夏倫雖然自知不慧，但是這種簡單的道理還是懂的。</p>
他看着傑洛克，看着傑洛克的臉色慢慢的沉靜了下來。</p>
“……你找到的那個線索，”他緩緩的張口，聲音也平靜了少許，“那個線索指向了我嗎？”</p>
“不止。”夏倫搖了搖頭，“你，還有你的公會，以及那次黑錢事件，全都繞不開。”</p>
“……這樣啊。”</p>
傑洛克點了點頭。然後他忽然笑了一下。</p>
夏倫目光有些奇怪。從見到傑洛克到現在，他好像是第一次從這個年輕人的臉上看到真正的笑容——微妙的讓他感到了有些不自在。</p>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閣下應該就是瘋狂獵人吧。”傑洛克擡起手蹭了一下鼻子，目光微垂，看着自己腳下的地面，忽然開口道。</p>
“五年前是，但現在我已經退休了。”夏倫嘿嘿笑了笑，沒有問傑洛克是怎麼猜出他的身份的。</p>
“沒關係。安逸的生活並沒有抹掉您的鋒芒，無論最近耳邊喧鬧的傳聞是否真實，今天的見面都讓我確定您依然如當年一般從容自信。”傑洛克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縹緲。</p>
“……什麼意思？”</p>
“您知道，自己在嘗試着想要接近的……到底是什麼嗎？”傑洛克慢慢的擡起頭，看向夏倫，兩道黑暗的目光在空中交擊在了一起，“您……真的知道嗎？”</p>
“……”</p>
夏倫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場中一時間變得異常寂靜——直到被那響亮的開門聲打破。</p>
傑洛克回頭向後，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倉庫大門的門口，一雙黑暗也遮不住的雙眼正沒有絲毫波動的望着自己。</p>
“傑洛克。”叼着三根菸頭的嘴脣張開，斯羅格露出了一口雪亮的白牙，“原來在這兒啊……確實這裏是個躲藏的好地方！”</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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