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向一個比自己還要小上不少的少女——而且還是交易上的合作伙伴——眼也不眨的借了三十億這件事情。</p>
而卡洛兒似乎也同樣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似乎，至少沒有在表面上體現出來。</p>
她此時就站在倉庫中伊姬鐵籠外面的燈光中，靜靜的看着夏倫單手提着小小隻的伊姬從鐵籠中彎腰走出，身後只站着阿爾·貝基和皮帽老頭兩人。</p>
今晚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甚至就連卡洛兒本人竟然也親自現身橫插了一槓子進來，斯羅格和麥金斯都有了各自一大堆的工作要處理，沒時間也沒精力再跟着夏倫他們鬧下去了。而且最重要的事情是，在有卡洛兒在場的情況下，他們跟與不跟也都沒什麼太大區別。</p>
“看在我替你出了錢的份上。”卡洛兒雙手環抱在胸前，斜了一眼伊姬，然後把目光轉向了向自己走來的夏倫，“能告訴我你真正想要這個東西的理由嗎，我可不相信你是因爲看上了她的臉蛋才把她買下的。”</p>
被夏倫提在手裏四隻垂蕩的伊姬眨着兩隻好像寶石一樣的大眼睛目光向上看着卡洛兒，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那身披大衣氣場十足的眼鏡少女，抿緊了嘴巴一聲不吱。</p>
而卡洛兒這句看似隨意的話音剛落，夏倫的動作卻是突然一頓，帽檐下黑暗中的目光擡起，嘴角莫名的露出了一絲略帶危險的弧度。</p>
“說話注意點，卡洛兒。”男人微笑着說道，“也許以前沒什麼關係，但是她現在的身份，可是我獨有的吸血鬼僕人。”</p>
沒有任何預兆的，夏倫猛地將伊姬小小的身體一提，提到了和自己腦袋一樣的高度，將自己的臉和伊姬的小臉以近乎碰撞的方式捱到了一起，然後身體向前——向着卡洛兒的臉前猛地一探，黑暗的目光彷彿隱藏着一隻捆滿了鎖鏈的魔鬼，在下一刻就要掙脫束縛的嚎叫着撲飛出來。</p>
這一刻，在黑暗中，在燈光下，披着黑色長外套臉色蒼白的夏倫表現的就好像一個進入了靈魂狀態的話劇演員，那種近乎癲狂的表現讓卡洛兒在一瞬間想到了以前見過的那種就各方面來說都誇張到了一定境界的行爲藝術家。</p>
她下意識的一收下巴將腦袋向後躲了半個螃蟹的距離，同時擡手製止了身後想要有所動作的阿爾·貝基二人。</p>
“看着她，嘿，看着。”夏倫歪了歪腦袋，用自己的腦殼撞了撞伊姬的腦殼，“她的名字，叫做‘伊姬’——很漂亮的丫頭，對吧？伊姬——這就是她的名字。你看，她是有名字的，而且，她也已經不是被關在鐵籠子裏面等待着要被拍賣的商品了，她現在是我的僕人，我親愛的小吸血鬼僕人。所以……我不希望再聽到有任何人用‘東西’這個詞來稱呼她，否則——可就是在打我的臉了。”</p>
面無表情的說完最後一句話，夏倫提着伊姬的手臂緩緩放下，挺直了腰桿，將湊在卡洛兒眼前的臉挪向後方，但是黑暗好似深淵一樣的目光依然一眨不眨的靜靜望着卡洛兒的清冷的雙瞳。</p>
“……”</p>
卡洛兒保持着雙臂環抱的姿勢不變，目光下落轉向了被夏倫放在了身側地上的伊姬。</p>
小姑娘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好像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她依然還是睜着一雙好像寶石一樣耀人的金色大眼睛，緊貼着夏倫赤腳站在夏倫的腿邊，仰着頭一臉人畜無害的望着卡洛兒。</p>
物理上的。</p>
不過結合小姑娘在此之前的身份，再推想一下她可能有過的經歷，那麼會變成這副模樣也就不難理解了。</p>
實際上，應該是變成什麼樣子都不難理解。</p>
生命力強大的吸血鬼雖然在**上來說只要不死受再重的傷也能夠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恢復過來，看不見一丁點的傷痕。但是心靈上的摧殘就不同了。</p>
身爲奴隸的小姑娘之前都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根本無法想象，也許她的精神早就已經壞掉過不止一次了。不要說夏倫現在做的這些略顯誇張事情，恐怕就是把她的衣服當着全城所有人的面全部扒光她都不會產生一絲一毫的反應。</p>
“我聽阿爾說，你這親愛的小吸血貴僕人似乎已經快要死了？”卡洛兒盯着伊姬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目光擡起重新看向了夏倫問道。她對夏倫這名聲在外的自來瘋完全選擇了視而不見。</p>
阿爾·貝基果然已經將自己在夏倫身邊所知道了的有用的事情都告訴了卡洛兒，一點沒有顧忌什麼。但是這根本也沒什麼奇怪的，本來卡洛兒將他派給夏倫除了代替她作爲交易夥伴的協力外就是幹這個用的，這一點夏倫自己也不會不明白。</p>
而另外還有一點，當時阿爾·貝基本身也是想要出手爲不落之翼拿下伊姬的，就是因爲夏倫告訴他伊姬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了他才選擇的收手。結果現在夏倫自己卻突然反悔臉紅脖子粗的不顧一切將其拍下，就算是傻瓜也能夠看出這其中的問題來。</p>
卡洛兒之前的第一個問題，其實也就是在問這件事情。</p>
“如果不救的話……活不過半年了。”夏倫默然的看着卡洛兒，然後嘿嘿的笑了笑，右手撫摸了一下伊姬的小腦袋。小姑娘毫無反應。</p>
半年時間，對於人類來說可能不算太短，但是對於吸血鬼可能只是一個瞌睡的功夫。</p>
“……這麼說，你有辦法救她？”卡洛兒問。</p>
“我當然是沒辦法。不過我認識幾個人，他們也許會有辦法。”夏倫說。</p>
“你說過她的問題很棘手。”</p>
“所以即便是我認識的那些人也不一定能夠百分百救回她的命。”</p>
“……你估計能有多少把握？”</p>
“……”</p>
夏倫目光低垂，沉吟的摸了摸下巴，然後看向卡洛兒，豎起了一根手指。</p>
“百分之十。”</p>
卡洛兒眉毛稍稍的揚了一下。</p>
“爲了這百分之十的可能，你就付出了三十億？”</p>
不怪她這麼說，在正常人眼裏這毫無疑問是一個虧本的買賣。就連她身後的阿爾·貝基在此時都是目光動了一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就算他事前知道了這件事情，他恐怕也不會做出和夏倫一樣的選擇，用三十億的鉅款去搏一個百分之十的可能。</p>
“她有這個價值。”</p>
夏倫當然知道卡洛兒他們在想些什麼，但是他只是搖了搖頭，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脣，斜眼望向了自己身側的伊姬。</p>
小姑娘還是安靜的站在夏倫身側，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過，大大的眼睛像一隻會走路的金髮布娃娃。</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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