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當你無法確定要等的人會不會來的時候,時間每一秒都是煎熬。
陰山老祖的耐性很好,這場戰鬥已經被他算死了。
但是傲寒沒有那麼多的耐心,招妖幡是女媧娘娘的底蘊,他已經虧進去了一大半。
雖然孔宣已死,可是他的怒火還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復仇。
現在的傲寒,已經忘記了他的出身,忘記了冰甲角魔龍一族和魔道之間的淵源。
“謝嵐,你的等待毫無意義,沒有人可以從老祖手中挽救魔道的命運。”傲寒陰冷的望着我說道。
“我知道,可是我還想再等一等。”我說道。
“你到底在等什麼?”傲寒問道。
“等一個可以改寫命運的人。”
我說魔道弟子的時候,很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姜雪陽。
殺破狼三方四正,命盤之力無可逆轉。
可是我知道,姜雪陽不會來。
她如果來,因爲孔宣死了。
她再來也沒有意義。
所以,我等的人不是她。
時間又過去了很久,久到連陰山老祖都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他想起了當年的恥辱,陰山祖庭被毀,他的分神被孔宣、笑歌、封十八牢牢鎖定。
想起了那些埋葬在陰山裏的陰山法脈傳人。
陰山十二煞,除了北冥秀其餘皆是他親手所選的親傳弟子。
鬼箭逢蒙死了,黃巢死了,狐尾道尊死了,狼川君死了,洛水仙子死了……
在世人眼中,陰山十二煞是蓋世魔頭,死有餘辜。
可是望着身後孤零零站着的第七煞君和第八煞君,陰山老祖覺得他的徒弟不該死。
修爲到了他這種境界,善惡毫無意義,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徒弟有什麼錯。
想起這些,陰山老祖看了北冥秀一眼。
北冥秀是陰山十二煞的第一煞,當初陰山老祖閉關之前,北冥秀曾經答應他,會守護陰山祖庭。
後來,覆滅陰山祖庭最大的元兇,就是他。
思潮紛飛,令陰山老祖的心越來越煩躁。
身上的道袍像是察覺到了他的心意,無風自動。
陰山老祖陳陽的道袍一動,我就知道我沒有時間再繼續等下去了。
我開始點將。
姽嫿,傲風,北冥秀,封十八,阿黎。
流風霜神情不變,作爲統帥,她當然知道我爲什麼做出這樣的安排。
她甚至都沒有看我,眼睛一直盯在北冥秀身上。
北冥秀是個冷漠寡言的男人,這次卻沒有沉默,他望着流風霜的眼睛,溫柔的說:“我不會死。”
“我也不會。”流風霜迴應。
就像笑歌和孔宣一樣,流風霜和北冥秀也是一對愛侶,只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舉辦婚禮。
明知這一戰是生死離別,他們沒有說什麼表達愛意的話,只是互相給對方許下一個承諾。
不死的承諾。
對魔道弟子來說,不死的承諾就是世上最深情的告白。
我也沒有點蒹葭的名字,她倒是不像流風霜那般隱忍,微笑着走到我身邊,拉着我的手,柔情似水的望着我說道:“我也不會死。”
蒹葭給了我一個擁抱,然後又擁抱了姽嫿一下,和流風霜一起回到軍陣。
點將完畢,我轉身望向身後兩百萬魔道弟子。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柳芝茸還是那麼美麗,東夷部族老酋長的眼睛還是那麼如鷹犀利……
歸墟是魔道的家園,這些都是我的家人。
傷感的情緒在魔道大軍中蔓延,甚至連他們的士氣都受到了影響。
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鬼神冥冥,自思自量。”我說道。
八個字出口,魔道大軍士氣沖天暴漲。
最終一戰終於要開始了,我提着英雄之劍走向陰山老祖陳陽。
“走吧。”我說道。
陰山老祖沉默的看了我一眼,拔空飛起,化爲一道流光瞬息不見。
我和姽嫿等人,也在同時飛天。
飛的越來越高,遠離了地面,遠離了賀蘭山古地的戰場。
破出賀蘭山古地雲層的那一剎那,我聽見蒹葭帶頭喊了一句:“魔道弟子,萬世千紅!”
我知道下方的戰爭,已經開始了。
……
天極高處,陰山老祖陳陽一人獨戰魔道衆巔峯戰將。
傳說中,魔道祖師的巔峯可以戰十二至強天尊,陳陽能戰六名已經足以自傲。
因爲世上只有一個魔道祖師,鎮魂棺中,他身化希夷和天地同歸留下的那個背影,足夠人間看上千萬年,或許會看到世界的盡頭……
利刃殺戮生命,力量重創神魂。
姽嫿先動,隨後,對決在無聲中展開。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
當力量達到一定層次,虛空碎裂也無聲無息。
能量衝擊也不會產生半點光華。
空氣被戰鬥驅逐,很快這裏就成爲真正的虛空。
陳陽用的是劍,還是鬼劍。
就像所有的力量最後都會歸於混沌本源之力一樣,所有的神通法訣到最後都會歸於太古三劍道。
因爲劍是百兵之祖,又是萬法之源。
武者用殺劍興邦安國,修士用法劍斬妖除祟。
鬼劍幽幽,於無聲處聽驚雷。
至強道祖級別的鬼劍更是詭祕難測,劍氣流形無跡可尋。
陳陽的劍氣流形不僅殺意極強,同時還蘊含着無盡的死亡陰寒之意。
恰恰正是因爲如此,陳陽的劍氣流形纔可以讓姽嫿在第一時間內捕捉到他的殺機所在。
因爲姽嫿是太古冥界死神,天下亡魂之君,所有死靈系的力量都逃不脫她的感知。
憑藉着死神的不死之軀和身上那件姜雪陽爲她量身打造的不死者傳說戰甲,姽嫿幫助我們抵擋了一次又一次的致命突襲。
然而,上位者的精神效果令我們不堪重負,陳陽可以輕易洞察我們的攻擊要點。煉化瞭望天吼的意志後,陳陽的道祖之軀也擁有了更加強大的防禦力。
戰鬥到現在,他依然毫髮無傷,而我們卻早已血染戰袍。
還好,封十八的暴風領域還在,我們的傷可以被東風生迅速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