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在睡之前過來看她一眼，不然她要在冷水裏躺一夜。
可憐的小女人，這麼弱。
慕輕寒憐惜的吻不斷落在她臉頰上，很快就發現了，她全身開始滾燙如火燒，連臉頰兩邊都燒出了不正常的紅暈。
她發燒了。
“少爺，這是速效退燒藥，快給少奶奶喂一點。”
餵了藥之後，伊瀟瀟像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孩子，抓着他的那隻手，一刻都不曾鬆動過。
她不停地呢喃着：“慕輕寒，你快回來，快回來……”
回來看看我們的寶寶。
慕輕寒緊擁着她：“我在，瀟瀟，我在，只在你不離開我，我就一直在你身邊。
他溫柔低啞的嗓音，像是鎮定劑一樣，伊瀟瀟不再緊張不安，大汗淋漓，在他懷裏沉沉睡去，只不過那隻手一直未曾鬆動過。
到半夜，慕輕寒又給她量了一下體溫，三十九度，還是很高。
四個小時過了，可以再喂一次退燒藥，如果再不退，明天就要叫喬治過來打針。
讓守夜的傭人送了一個冰袋上來，慕輕寒一整晚就這樣抱着伊瀟瀟，用冰袋敷着她的額頭。
第二天，天亮，伊瀟瀟睜開眼，就對上慕輕寒幽深的黑眸，還有根根纖長的睫毛。
他擁着她，在晨光中看着她醒來。
摸了下她的額頭，沒那麼燙了。
“我怎麼了？”伊瀟瀟坐起身，感覺全身痠疼。
“你昨晚發高燒了。”
伊瀟瀟有些感動地看着他：“你昨晚守了我一晚上？”
慕輕寒颳了下她鼻子：“我就你一個小女人，不守着你守着誰。”
傭人端來一碗小米粥，慕輕寒用勺子輕輕攪動着：“來，把粥吃了。”
伊瀟瀟本來不想矯情的，但看到他眼底的疼惜，想着就矯情一下下了，身體有些無力地靠着牀頭說：“你餵我。”
慕輕寒輕笑，眼底一片寵溺：“好，我餵你。”
看着前眼的慕輕寒回想着昨晚的噩夢，林芝說，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這一世，他們緊緊守在一起，是不是上一世的悲劇就會只是一個噩夢。
還是不是來得及。
海邊碼頭，她肚子裏流掉的是一灘血，他們的寶寶還沒來，是不是還來得及？
喫完了粥，慕輕寒伸手爲她拭去脣邊的殘漬，卻被伊瀟瀟抓住手。
“慕輕寒，你會一直守着我嗎，牢牢的守着我好不好，”輕輕柔柔的一句話，她卻是用盡力氣才說出來。
那如濃墨一樣的眼底彷彿盛滿曠世的溫柔，他說：“好，傻瓜，我不守着你，要守着誰。”
伊瀟瀟的眼眶充盈了眼淚，她渾身虛弱，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哽咽着說着：“你抱抱我，你抱抱我。”
慕輕寒緊緊地擁抱她。
聞到着他身上熟悉好聞的味道，伊瀟瀟的眼淚，嘩嘩止不住地流。
白雨詩假意藉着來看一下伊瀟瀟，提着包又來慕家了。
一步一步地上了樓梯後，看到的就是他們緊緊擁抱的畫面。
美好得，讓她想伸出手猛烈撕碎掉。
好在她也知趣，轉身悄無聲息地走了。
喫完了粥，慕輕寒又送來了感冒藥。
她矯情地坐着牀上，看着他遞水過來。
雖說不那麼燙了，但頭還是暈暈沉沉的，加上感冒藥有安神的成份，伊瀟瀟很快又睡了。
一直睡到中午，睡得眼睛都腫了才勉強下了牀，在樓下客廳坐着。
慕父興奮地抱着一本相冊過來。
“伊瀟瀟呀，上次跟你說的，輕寒小時候的照片，我都留着，你看，是不是很可愛。”
慕父遞來一張是慕輕寒幾個月的照片，白白嫩嫩的胖小子，原來這麼傲嬌的男人，小時候也是又軟又萌，看得伊瀟瀟心裏一片柔軟。
“這張是兩歲時候的。”
伊瀟瀟又接，兩歲的慕輕寒騎着一個玩具馬。
四歲月的慕輕寒抗着一把大槍。
十歲的慕輕寒已經非常陽光帥氣了，從他的臉上已經能看出冷冷酷酷的感沉了。
慕父翻搗着拿出一張興奮地叫着：“這張是剛出身的果照，晴羽說是剛從產房裏抱出來時拍的，光溜溜的什麼都沒穿。”
慕輕寒還有些不好意思了，手推了下：“爸，別看了，我都這麼大了還看我的果照。”
慕父偏要給伊瀟瀟看一下。
伊瀟瀟接過，瞳孔卻驀地放大。
這是，她的寶寶，她的寶寶。
白雨詩打開的那個盒子，皺皺巴巴肉肉嫩嫩的一團，這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
伊瀟瀟的眼睛瞬間紅了，將照片捧在胸口，眼淚大顆大顆往外砸。
“寶寶，寶寶……”
是她的寶寶，她的寶貝，從肚子裏被人強拉出來的寶貝，小小的，嫩嫩，就是這樣的。
白雨詩打開盒子那一眼，雖是一眼，伊瀟瀟卻看得清清楚楚，那小鼻子，小嘴巴，都是一模一樣。
寶寶，媽媽在這裏，媽媽抱抱你，抱抱你。
伊瀟瀟捧着照片，哭得撕心裂肺。
把慕輕寒跟慕父都嚇了一跳。
“瀟瀟怎麼了？”
“爸，都說讓你不要拿出來看了，”慕輕寒還些責怪地看了他爸一眼，伸出雙手緊緊擁抱着伊瀟瀟。
這是她的寶寶，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伊瀟瀟捧着照片，哭得幾欲斷氣。
“瀟瀟，瀟瀟，都過去了，我們會有寶寶的，”慕輕寒以爲她是看到照片，想起了流掉的孩子。
伊瀟瀟的手扯住慕輕寒的衣服，歇斯底里地撕打着他：“爲什麼，爲什麼你沒有過來看他一眼，爲什麼你沒有看他一眼……慕輕寒，我恨你，我恨你……”
無論她怎麼撕，怎麼打，慕輕寒都緊緊固執地擁抱着她。
直到她聲嘶力竭地抽咽着安靜下來。
她哭得幾欲斷氣，靠在他懷裏，鼻涕眼淚抹了他一身。
慕輕寒抓起她軟綿綿的手放在脣邊一直親吻：“等你養好身體，我什麼都不做陪着你，我們一起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伊瀟瀟哭到後面，連哭都沒力氣了，閉上眼睛，躺着。
慕輕寒兩天沒去公司，一直陪着伊瀟瀟，剪了一束玫瑰花，插在她的牀頭，還將花捧過去：“你聞聞，香不香。”
伊瀟瀟終於笑了一下。
“還是很難受？”慕輕寒一手將她抱在懷裏，一手覆上她的額頭。
“好多了，”她說着好多了，卻渾身翅像沒有骨頭地靠在他懷裏，動都不想動。
“中午想喫什麼？”
“什麼都不想喫。”
想到喫就飽了的感覺。
“多少喫一點，”慕輕寒極有耐心地擁着她，溫聲細語地哄着。
“真的不想喫。”
“不喫怎麼能好得快，就沒有什麼想喫的。”
說到想喫的，伊瀟瀟的眼睛骨碌轉了一下，瞬間有生氣了起來。
“我想喫徐家橋的週記蘿蔔餃，還有鴨血粉絲。”那是她最愛的小喫，跟林芝兩個喫貨跑到那裏去，一口氣能喫十籠蘿蔔餃。
說完伊瀟瀟又來一句：“還是算了吧，有點遠，給我煮點白粥就好了。”
誰知慕輕寒立即起身：“我去買，等我。”他說着，還靠過來碰了碰伊瀟瀟的額頭。
這麼親呢的動作，他兩輩子都沒做過，伊瀟瀟有些不自然地撇開頭去。
慕輕寒披上外套，已經出去了。
伊瀟瀟聽着他下樓的聲音。
慕輕寒走後沒多久，接到林芝的電話。
“喂，瀟瀟，簡直氣死我了，剛纔我逛街遇到兩個女人，就是那白蓮花的朋友，她們見到我冷嘲熱諷的，說什麼你之前仗着嫁了個好老公，自以爲是，了不起什麼，正眼都不看她們，現在遭報應了，開車撞死了吧，嫁個好男人有什麼用，還不是紅顏命薄，到頭來連屍骨都找不到，說到底就是無福消受的命。”
林芝看來氣得不輕，哇哇叫着：“簡直氣死姑奶奶我了，你一直不出來亮相，我又不敢把你還活的事說出來，我說瀟瀟，你別裝死了啊，有個那麼好的老公，就緊緊抱住他的大腿，出去打死這羣白蓮花，你裝個死，連我都跟着受累，好了，氣死我了，不說了！”
林芝看來氣得不輕，說完，連讓她安慰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就掛了。
伊瀟瀟將手機扔到一邊，她裝死這幾天，一定笑死了一羣白蓮花吧。
沒關係，養足了精神，再來對付白蓮花。
像豬一樣，又昏昏沉沉睡去了。
慕輕寒開着車導航到徐家橋，因爲沒來過，又轉了一會才找到伊瀟瀟說得那家週記蘿蔔餃。
不大的門面，此時卻排了長長的隊，因爲正好是下班時間，這家店的蘿蔔餃，鴨血粉絲做了十幾年了，遠近聞名，這一帶的人都喜歡喫，還有不少開着車從別處來買。
慕輕寒將黑色賓利停在一邊，下了車迅速加入了排隊當中。
後面來兩個年輕女孩，其實一個推了邊上的：“你看，那個是不是慕少爺。”
“不是吧，有點像而已，堂堂慕大總裁怎麼也會來這裏買東西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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