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有絲詫異，轉而微微眯眼，視線又落在地上少女身上，只見那少女露出的肩頭有些點點印跡，隨着哭泣和顫抖單子不時的下滑，可見其內光溜溜的。
又看了牀上的凌斷念一眼，眼中神色複雜。
素衣一見自家小姐來了，當即撲過來，嘴脣哆嗦半天，都不知道怎麼說。
又跺了跺腳，“小姐……九小姐……不，他……他們……他們……”
百里緋月撫着素衣的背，這丫頭怕是被嚇了一大跳。別說素衣，看看外面那些護衛小廝，受的刺激也不小。
她很能理解他們。
畢竟，記憶中透明人一樣沒存在感，病得要死了的九小姐，轉眼好了不說，搖身一變，九小姐不是九小姐，是少爺！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睡了女人！
嘖嘖……
凌晟這時候也回神。
嘴脣動了動，也是半晌沒發出聲音。
雖然早就知道斷念是男兒身了，他也從來沒想過有生之年會看到這樣一幕，他不僅有兒子，且兒子還睡……睡了一個姑娘。
現在該說些什麼？要訓斥斷念風流嗎？
照道理作爲爹，他是該說。
可是看到斷念不是出事，而是……而是，那一刻。他震驚過後，內心是狂喜的！斷念身體好了！甚至能……
之前，他一直小心翼翼，這一刻，心中大石終於落地。
斷念真的被婧兒治好了！
真的好了！
不過，凌晟就是凌晟，不愧是戰場上下來的人，越是這種巨大的衝擊下，冷靜得越快。
“都先退下！”
包括他自己，百里緋月等人全部退了出去。
聽到這邊動靜的白姨娘正巧此時也趕了過來，“老爺，斷念他……”
凌晟看了她一眼，“你來了正好，你進去幫忙……收拾一下吧。”
白姨娘也以爲凌斷念出了什麼事，一向冷靜淡定的人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匆匆向凌斷念住的那邊跑去。
這邊凌晟直接帶百里緋月去了書房，已經全然冷靜下來，知道現在什麼纔是最重要的，“婧兒，斷念是真的好了嗎？”他開門見山問道。
“應該是好了。”當然後期還要調養，但是體內餘毒已經全部清了。
凌晟深深看了她一眼，“這件事是不是很糟糕？”
要說凌斷念被治好是他一直期盼的事，現在可以說是夢想成真了。但卻問是不是很糟糕，這並不是他糊塗。
百里緋月也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今晚過後，只怕所有人都知道斷念這位九小姐病好了，不，不是凌九小姐，比他病好更讓人驚掉大牙的是，凌九小姐是凌九公子！”
家裏人，外邊人，自己人，以及仇人。
凌晟神情凝重。
婧兒說得沒錯。
若只是‘凌九小姐’的病被治好了，還不可怕。可怕的是，斷念的男兒身……也會被暗中那隻手知道！而現在，他都還不知道暗中那隻手是誰！
相較於他的凝重，百里緋月卻輕笑了聲，擡眸望着自己爹，“剛剛除了院中的護衛和小廝，府裏其他人在聽到響動後，跑到清風閣外面的動作也很快。”
當初的計劃後，雖然爲了不打草驚蛇凌晟沒有對家裏上下進行篩查，但當真看到有這麼多可能是旁人安插在府裏的眼線時，還是難掩憤怒。
“斷念屋子裏那個姑娘，會不會也是……”凌晟想到關鍵的問題，神情剎時變了。不然，他派去伺候保護斷念的都是男人，那姑娘是怎麼進去的！
百里緋月搖搖頭，“不是，”面紗下的脣角勾了勾，“那姑娘應該是九弟的人。”
斷念的人？
什麼意思？
凌晟覺得自己有點聽不懂了。
百里緋月心底嘖嘖了兩聲，也不怪凌晟這個爹不敢置信，畢竟，凌斷念真的隱藏得太好了。一個病入膏肓，牀都不能下的人，居然也有自己的人脈。
她還沒說他還開了一間京都頭一份的酒樓呢！
這個爹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懷疑人生。
而凌晟最初的驚詫過後，又深吸了口氣，不是敵人的人就好！
心底也很快接受了自己這個兒子在府中也有人脈這事。畢竟，他的身份，要籠絡個把下人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然後，他又想到一件非常難以啓齒向自己女兒開口的問題。
“婧兒……斷念他……他……”
凌晟第一次這麼結巴，脖子都黑紅起來。
百里緋月歪歪頭，思緒一轉，也咳了一聲，畢竟眼前的人是自己爹，說這種事，還真是有點……“如果爹您是問九弟是不是可以和姑娘……他身上的毒已經清除了，雖然經脈筋骨還不好，但要……也沒問題的。”
又緊接着道，“不過，他和那姑娘到底有沒有做什麼不重要，”眼眸微眯，“重要的是現在必須讓所有人都知道相且相信他們做了什麼。”
“讓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僅是男兒身，而且，他和那位姑娘有了夫妻之實。”
凌晟也不笨，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明白，這是將計就計！
“斷念會不會有危險……”
“爹，九弟不是李夫人。你可以放心。”
是啊，這些孩子，哪一個又是簡單的？斷念能隱藏十幾年性別，又怎麼會是簡單的人？是他總是關心則亂了。
“爹，這次我們可以把府裏，好好清理清理了！”
凌晟看向她的眼裏，也已經是一片堅定。
百里緋月從書房出來，回到清風閣的時候，先前的姑娘已經穿了衣服站在一旁，白姨娘眼眶通紅。
看見她來，白姨娘顫聲道，“謝謝，謝謝三小姐。”
百里緋月笑了笑，“不用這麼客氣。”畢竟，她都收了人家一座酒樓。“斷念在裏面吧，我進去看看。”
白姨娘點頭，“在的，我本來讓他現在就回安園去住，可他說在等等。許是在等三小姐你吧。”
話落，白姨娘就帶着那姑娘先離開一步了。
百里緋月去到靜室門口，敲了敲門，“衣裳穿好了嗎？”
屋內傳來少年帶點慵懶的悅耳輕笑聲，“我身上阿姐還有什麼沒看過，現在倒是知道敲門讓我穿衣裳了。”
“那不一樣。”之前那是治病，不存在什麼男女之別。現在他身體沒什麼問題了，她又不是變態，去看親弟弟不穿衣服的樣子幹嘛？
不過，百里緋月也就是多此一舉，心底明白凌斷念既然在等她，衣裳肯定穿好了。何況剛剛白姨娘還在呢。
推開門進去，那一襲水藍衣裳的絕色少年，半倚着牀頭，含笑看向她。
百里緋月又嘖了一聲，“你這一手，可把爹驚了不輕。”在牀邊坐下，擡眸看他，“我說小九，你是不是太着急了？這不像你的性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