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醫壓低聲音嘀咕道，“同樣在城外沒日沒夜累死累活的救治患者，所有光彩最後都到了她一個人頭上。”
旁邊另一名同樣神色疲憊的太醫道，“今非昔比，小心禍從口出。”
“我就是……”那人咬咬牙，沒聲音了。
張院首看着眼前這一幕，神色複雜。
翌日，百里緋月就收到景帝的聖旨。
拒絕了貼心兒子要一起去的建議，讓姽嫿陪着，就坐着長孫無極那輛標誌性的馬車，從最大的街道上大咧咧往皇宮而去。
街面上之前這一場盛世婚禮的餘韻還沒散去，加之疫病控制住的後續興奮，熱鬧得依舊水泄不通。
成親典禮上發生的那些事情，朝臣們這次都知道其中厲害輕重關係。
自然沒有人作死往外傳，普通百姓那是完全不知道。
還在興致勃勃的討論着。
總之，大多討論的點都離不開百里緋月這個中心人物。
百里緋月和姽嫿乘坐的馬車通過最繁華的幾條大街時，熱鬧的街道看到攝政王的馬車，人羣還是本能的條件反射的避開。
但是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立刻躲遠，或者害怕得閉上眼睛不敢看。
還是有部分人試探性的在打量馬車。
而百里緋月這個時候‘剛巧不巧’就掀起些馬車簾子。
那些悄然打量的人大喜，“是凌三小姐……”
“呸呸呸，不不不，是攝政王妃！”
“是凌大夫！”
“在攝政王的馬車裏，這個時候當然攝政王妃了，又不是在回春堂。”
也有人膽子大些的，“凌大夫，您指定的那些醫館排隊的人起碼都排到下個月去了，我們家裏還有孩子沒打抗體疫苗，您看，您能不能多指定幾家呢？”
百里緋月索性讓趕車的侍衛停下馬車，徹底掀開馬車窗口簾子，“各位，這事我也一直在考慮，抗體疫苗肯定是越早打越好。各位放心，這事我一定會管到底的。我現在就是去面見皇上，會和皇上提想好的建議，如果可以實行，各位家裏沒接種疫苗的，應該很快就可以了。”
那些人一聽，臉上爆發出狂喜。
“現在我就不和各位細說了，請各位互相轉告一下。”
“是，凌三小姐您放心！”
滿臉感激和熱切的目送着馬車遠走。
百里緋月放下簾子，嘖了一聲。
景帝大約這兩天心情不怎麼好，看上去還憔悴了不少。沒在御書房召見，而是御花園。
御花園的美景讓他總算多了幾分鮮活氣息。
當然，兩人都像之前成親典禮上那些事沒發生事的。
百里緋月陪着走了一段路，景帝總算開口。“弟妹，本來你正值新婚，朕不該拿這事去打擾你。但是……”
“陛下有話直說就是。”
“你帶人研製出來的抗體疫苗，花柳不說，對天花這麼管用，朕希望能在整個大景都普及，特別是體弱多病的孩子。”
這倒是想一個皇帝所想的正事，百里緋月也用很正事的態度嚴謹道，“陛下，這也是臣婦今日來面聖想說的。臣婦也希望看到大景的孩子，甚至別的國家的孩子，都能少些夭折，能更多平安的長大成人。”
“你有什麼想法？”
百里緋月挑眉。“陛下不是有安排和想法了？陛下先說？”
景帝視線落在她身上，女子大大方方看着自己。
如果她不是凌大將軍的女兒，不是攝政王妃。
他倒是願意給她一個很公平的機會，讓她一展抱負和才華。
“每個州府，派遣五十名太醫下去，在當地官府的配合下，教授當地官府醫者，分批次給當地的百姓和孩子打這抗體疫苗。”
“陛下這個想法很好，不過，畢竟有不少地方太遠，旨意一層層下達下去，執行出來多少有所差別。若是旁的也就罷了，但抗體疫苗這事人命關天。容不得有失。”
“你的意思是？”
“臣婦的意思是這些派遣到地方州府的太醫中間，需要一個管事領頭的人。”
“這是自然。”
“臣婦所說的這個人不是在太醫中間選，而是，這個人由臣婦來安排。”
景帝目光幽深的看向她，“弟妹，從沒有這樣的先例。”
百里緋月坦然得很，“先例沒有性命重要。臣婦安排的人，都是臣婦信得過，且知道萬一有人對抗體疫苗有突發狀況，能很好很熟稔處理突發狀況的醫者。”
“若出了責任，誰來擔？”
百里緋月脣角微勾，“所以，還需要維護秩序和看着別生了什麼貓膩的人。”
“這些人，可以用攝政王殿下，也就是臣婦夫君手下的。陛下您也知道，他們絕對會做得很好。”
景帝神色晦暗不明，“看來，弟妹來之前就都安排好了。”
“那沒有，這一切最後還得陛下您來定奪。”
景帝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見她還是一片坦然，“朕很想知道，弟妹這個安排，可否有私心？”
“當然有啊。”她說得更理所當然，“臣婦那十來天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喫一口熱飯菜，陛下還不準臣婦有點小私心？“
“臣婦是個小女人，沒啥偉大的情操，還是很較勁得失的。”
簡直……無恥！
“如此看來，京都疫苗的事弟妹也安排好了？”
百里緋月聳聳肩，“這種事太雜了，容易出錯。還是那句話，臣婦的初衷是救人，可不想中間出了什麼岔子，成了害人。”
“當然，到時候臣婦把人派出去，會急缺人手。嗯，所以，留一個坐鎮，然後就讓回春堂那條街的其他醫者一起幫忙吧。”
景帝高深莫測看了她一眼，“既然弟妹都想好了，朕這就叫人擬旨。”
“陛下聖明。”
當百里緋月和姽嫿從皇宮出來，回府的馬車上。
姽嫿幾度動了動脣。
懶洋洋靠着在研究馬車裏面的各種暗格的百里緋月瞟了她一眼，“有話就說唄。”
“小姐，奴婢是擔心……”
“擔心景帝恨上我指手畫腳挑戰了他龍威，越俎代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