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緋月等人在馬車裏，周邊的各種喧囂議論聲，聽得清清楚楚。
“婧公主昨日選的駙馬是鳳府主人……”
“這有什麼稀奇的，婧公主殿下不是早就和鳳府主人有什麼了嗎？那日大街上就看得出來啊……”
“婧公主選鳳府主人當然不算在意料之外，但是你們還沒看皇家喜榜嗎，鳳府主人不僅僅是鳳府主人，還是大景那位我們聽過各種傳說的神祕攝政王啊！”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今天婧公主殿下和大景那位攝政王就要啓程離開我們西月，現在鳳家的車隊已經在城門口了。還有皇帝陛下親自帶着文武百官相送呢！”
“是啊，聽說城門口人山人海，皇帝陛下陪嫁的嫁妝，還有七皇子殿下送的嫁妝，那才叫一個前所未有哦！嫁妝箱子在隊伍裏排起長長一條紅龍，只看得到頭，根本看不到尾！”
“是啊，皇帝陛下對婧公主殿下真是疼愛啊。”
“疼愛是不假，但這疼愛裏面也許還有愧……”
關鍵的字眼，才說出一個字，就被身邊的人狠狠掐了一把胳膊。不但那說順了嘴差點說出什麼來的人後怕的閉了嘴，他周圍那些原本在各種說話的人也詭異的靜默了片刻。
過了那麼片刻，才又開始討論這場結親，嫁妝的問題。
之前的話題就當沒發生過，選擇性遺忘。
百里緋月等人是分的兩輛馬車出行。
九兒帶着只信任她的素衣和百里緋月一輛，姽嫿和慕青在後面一輛。
戴着面具身着一襲精緻小黑袍的小世子不坐馬車，騎馬隨行在百里緋月和九兒這輛馬車旁邊。
西月人因爲地理條件的關係，打小騎馬騎駱駝的就多，現在又是這種人多的狀況，到沒有人覺得奇怪。
此刻，馬背上的小男娃聽到這些議論，面具下的紫眸小小年紀，卻越發冷幽莫測。
而馬車裏，百里緋月嘖了一聲，“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這西月皇帝……”
九兒哄素衣吃了一口糕點，擡起頭軟軟聲的接話，“孃親，這西月皇帝這麼大陣仗，還把我和哥哥親爹的身份弄得滿城皆知。又這麼高調送您那麼多嫁妝。嗯……這是真的把您當最受寵的親生公主嫁啦。”
百里緋月微微眯起眼睛。
是啊。
所以，從一開始，她不管真假，都只會是‘真’的。
至少對目前西月皇帝要的看來，只有她是真的，才能給西月皇帝，給西月提供最大的利益和好處。
畢竟，她這位西月皇帝最受寵的女兒嫁給了大景赫赫有名的攝政王不是嗎。
哪怕現在長孫無極不是攝政王，但這根本不是問題！
又看向自家寶貝女兒，眼中神情意味深長。“外面那些人除了討論這個，那些說到別的什麼就戛然而止的，九兒寶寶，你說是爲什麼？這可是西月啊。”
言下之意就是，西月因爲民風開放，且一向談論皇族朝臣也算是百無禁忌。
現在居然欲言又止，畏畏縮縮的。
九兒無邪極了的軟聲開口，“他們怕說孃親不好的，得罪了孃親或者是我親生爹爹？”
百里緋月似笑非笑，“爲什麼不是怕得罪了西月皇帝？”
“孃親……”被拆穿了，九兒嘟了嘟小嘴兒，“我就是讓阿大阿二隨便去編了個故事，說了點西月皇室的閒話。誰讓西月皇帝對孃親不懷好意呢，哼，我只是讓人說點閒話而已。便宜他了！”
九兒這一出，別說九兒是爲自己這個孃親着想。就是九兒無理取鬧，她也不可能生氣怪九兒的。
只是百里緋月未免在心底又一次感嘆，九兒才五歲多啊！
五歲多！
居然能讓一向敞敞亮亮百無禁忌說話的西月百姓，一夜之間變得開始遮口。居然動搖了西月百姓對西月皇帝或者西月皇室那種近乎盲目的信任！
那是隨便一點閒話嗎？
這是，何等的——可怕！
哪怕她是自己的乖乖女兒，百里緋月也只能想出可怕二字。
九兒性子絕對像自己那不良師父多些。
比起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徒弟，九兒才完完全全是師父帶大，是師父教出來的……
然而。
不好意思，她也是師父的徒弟。
親徒弟那種。
笑眯眯摸了摸九兒的腦袋，眼底全是邪氣的算計意味兒，“既然九兒寶寶做了開頭，那我們就再加一把火，感謝感謝西月皇帝這個父皇如此看重我嘛。”
話落敲了敲前面馬車壁，“阿大，不用趕時間，可以在慢點，順便再去旁的街道逛幾圈也可以。”
能跟着小姑奶奶，小姑奶奶的娘是西月公主，爹是大景攝政王！
阿大阿二現在都還興奮得暈乎，不管在奇葩在不合理的吩咐，那是絕對不多問半個字無腦執行的。
是以，本就艱難前行的馬車，這下子就跟沒走差不多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越升越高。
此刻，城門口。
與城門口官道兩邊的人羣比起來，城內那些街道擁擠的人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但，數以萬計的人，現下卻一丁點聲響都沒有。
氣氛和城內好歹還互相討論嘀咕一些話題的那些人完全不同，這裏看熱鬧的老百姓有些莫名冷汗潺潺。
他們倒是想動，想離開。
奈何怕自己一動，太顯眼，只能硬生生挺着。
透過前面維持秩序的官兵，眼角餘光瞟向官道上那停駐着的長長的車隊。
最前面的馬車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在燦爛的日光下更是有種說不出的低調神祕質感。在那馬車之後還有小一些的好幾輛馬車。
後面是鳳府的家丁和護衛。
在後面是看不到頭的嫁妝隊伍。
雖然很盛大，但看上去很正常是不是？
畢竟鳳府家主也好，傳言中的大景攝政王也罷，都是一樣神祕，不愛出現在人前的。現下在馬車裏不出來似乎也正常？
但是！
不正常！
一點都不正常！
因爲，城門口這頭，有皇帝陛下帶着文武百官在那裏啊！
就是普通人來送一送，一般也沒有在馬車裏不搭理人家的吧？
何況是堂堂皇帝陛下帶着文武百官來送，還陪了那麼多嫁妝，把疼愛的女兒嫁給你啊！
這鳳府，不，大景攝政王居然也穩坐馬車裏，連出來基本客氣招呼一聲都沒有！
這就讓在場的人心底七上八下了，再看看現在的時辰，都這個時候了，要出嫁的正主，婧公主殿下人煙都還沒有！
這……
不少人心底都忍不住拋錨，昨晚一夜之間流傳開來，那個讓他們本就有些似是而非懷疑的，關於婧公主孃親的傳言。難道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