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應寒年擡眸邪氣地看他一眼,諷刺地道,“老爺子要是看到你們這麼關心他,一定感動的淚流滿面。”
“應少,您別打趣我了,您知道我急什麼。”高管站在那裏道,“我就是擔心老爺子失蹤是牧羨楓搞的鬼,他肯定暗中籌謀着什麼呢,您不能被他給整了。”
現在兩派的人都是一樣的想法,老爺子失蹤肯定是對方乾的,對方肯定有後手,對方肯定要弄個大文章。
“那你們怎麼想?”
應寒年反問。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爲強啊。”高管是在和其他人開過會後再來這邊的,“先將大少那邊壓住了,萬一老爺子回不來,我們就要想怎麼合法合理地奪下決策人這個位置。”
應寒年轉着手中的點菸器,薄脣掀起一抹弧度,“牧羨楓說不定也是這麼想的。”
這個局有點意思。
“啊?”
高管愣了下。
“你先下去,吩咐大家暫時不動,誰都別給我多手多腳。”
“應少……”
“怎麼,對我的話有意見?”應寒年不悅地睨他一眼,眼神驟冷。
高管嚇了一跳,他清楚應寒年說一不二的性子,連忙低頭,“應少,是我多嘴了,我先下去。”
應寒年冷漠地看着他離開,低眸看向自己面前的一本臺歷,伸手翻了兩頁,看着上面的日期英雋的臉上眉宇蹙起來。
又少了幾天。
煩燥!
老頭子失蹤,到底是誰在下棋?
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應寒年冷着臉拿起手機,是來自s城的警方號碼。
他接起電話,對面問道,“請問是應寒年應先生嗎?”
“是我。”
應寒年冷冷地應聲。
“您好,是這樣的,您在xx道的半山獨棟別墅昨天夜裏突發火災,因爲無人發現,撲火不及時,燒燬嚴重,現在還沒查到是不是人爲,請您回來協助處理。”對方向他交待清楚整樁事情。
火災?
半山上的房子被燒了?
應寒年擰眉,怎麼會這個時候突然發生……
驀地,他眼中幽光一閃,嗓音低沉愉悅,“好的,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回去處理。”
“……嗯,好,那應先生就這樣。”
對方卡殼了一下,估計是第一次碰上自己房子被燒了,心情還挺好的人。
應寒年掛掉電話,目光落在臺歷的數字上,脣角的弧度越發揚起……
看來這一回,所有的運氣都站在他這一邊了。
……
入夜。
牧子良半躺在輪椅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月光落在他蒼蒼的白髮上,顯得無比滄桑。
本來,他只是留下等着看帝城那邊的局勢,可現在,他每天很少去想這些,他想的都是林家這一家人怎麼都莫名其妙的。
想到睡不着。
他心裏裝着大事,根本不該理會這些,可有時候,他看着林家一家人齊樂融融……不是,是吵吵鬧鬧、膩膩歪歪的樣子就是很不舒服。
大半夜的又鬧上了。
林家真的是一刻都讓他感覺不到安寧。
牧子良努力支撐着讓自己坐起一些,累得氣喘吁吁,腦袋裏空白了好幾秒,人差點從輪椅上栽下去。
他厭惡自己的狼狽,他咬着牙按下搖控鍵操作着輪椅到房門前。
牧子良艱難地擡起一隻手拉開房門,外面的客廳裏燈關着,只有兩個手機的電筒燈出現在沙發的方向,隱隱約約地照着林宜和她外公的臉。
“……”
這祖孫兩個人又幹什麼?
牧子良嫌棄地伸長脖子看過去,只見兩人面對面坐在茶几前下棋,用手機光照着,林宜壓低聲音小小聲地道,“外公,你也太棋癡了,大半夜拉我下棋,不怕外婆發現啊?”
“她睡着了,再說我們現在不是很隱祕嗎?”
老人家也是用極小聲的聲音說着。
祖孫倆弄得跟像做賊似的。
“我怕你明天開始就只能睡地板了,外婆兇起來可是很可怕的。”林宜一邊走棋一邊壓着聲音道。
“沒事,我年紀大了,睡硬的對腰背好。”
“噗哧——”
林宜憋不住笑出聲來,連忙捂住嘴生怕驚到人。
“……”
祖孫倆加起來快一百歲了,居然幼稚成這樣。
牧子良很是無語,不一會兒,有腳步聲傳來,祖孫倆嚇得差點跳起來。
卻見是林冠霆端着一杯泡好枸杞的溫水走過來,同樣一副做賊口吻,“我就知道你們又在這下棋,來來,爸,我好久沒和您下了,我和您來一局。”
“不要不要,你棋太臭了!”
外公嫌棄地直襬手。
但林冠霆不聽,徑自在林宜身邊跪坐下來,把水杯一放,就開始下棋。
外公連連罵他棋臭,林冠霆卻是滿不在乎,繼續下棋,林宜坐在一旁地直小聲偷笑。
“……”
沒大沒小,沒長沒幼。
牧子良看着他們很想冷笑一聲,可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笑不出來了。
他就坐在房門口,身體不能動彈地看着黑暗中他們就着手機燈光下棋,你一言我一語的,嘻嘻笑笑着,毫無輩份感。
手機的燈光並不亮,可他覺得刺眼。
他的兒女、孫子孫女們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這麼放鬆隨意過,他看着他們,想象自己的孩子們圍在自己身邊嘻笑打鬧,竟是完全想象不出來那樣的場景。
林宜看着他們下棋,忽然感覺到什麼,人站起來將手機電筒照向不遠處的房門。
牧子良坐在輪椅上,臉上的落寞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光線中。
“……”
林宜怔住。
“……”
牧子良偏過頭去。
林宜看一眼正在下棋的爸爸和外公,然後朝牧子良走去,推着他往外面走去。
“你幹什麼?”牧子良不滿地皺眉。
“推您出去走走,今天的月色很不錯。”
林宜說着將他直接推出大門。
“我不看月色。”
牧子良臭着臉拒絕,但他現在沒有一點行動能力,只能被動地被她推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