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看過來,他斂下眼。
……
兩人回到房間,應寒年像是沒剛纔那件事一般,打了個呵欠,往旁邊的書桌前一坐,“睡醒就不見你,還以爲你跑了。”
林宜沒有順着他的話繼續,脣抿了再抿,人靠在書桌邊上,看着他的眉眼,低聲問道,“要不要喝點酒?”
“爲什麼?”
應寒年擡眸睨她,反問一聲。
“……”
林宜沉默。
“我的便宜爸爸在和他的女人討論怎麼在我這裏獲得利益,一邊討論一邊一口一個私生子,我應該爲此惆悵地喝兩杯?”應寒年說出她心裏的想法。
“其實不用在乎他是什麼意思。”她道。
她說的他是牧華弘。
那人,始終是他血緣上的父親。
“我當然不用在乎他的意思,他既沒養過我一天,還把我媽忘了個乾淨,我爲什麼要在乎?”應寒年聳聳肩,一副無謂的模樣。
“……”
林宜站着沒動。
應寒年看她,似笑非笑的,“替我難受?”
是。
她甚至無法明白爲什麼他會生在這樣一個家庭中,甚至談不上家庭,媽媽是媽媽,爸爸是另有家庭的,對他也只有利益驅使,沒有半分溫情。
她沒有說話,應寒年朝她招招手。
林宜朝他走過去,在他腿上坐下來,雙手抱住他的脖子,應寒年低下頭,額頭抵着她的,“我有你就夠了。”
不是句情話。
沒有任何調戲的意思,他就這麼陳述着一句。
林宜聽得心酸,有些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嗯。”
“現在可以告訴我,剛剛跑出去做什麼?”應寒年問道,他不會以爲她是特意跑出去聽牆角的。
“有點餓。”
林宜說實話。
“喫到沒?”
“……”林宜搖頭。
“就爲聽他們講點閒話,餓都不管了?”應寒年蹙眉,一手抱着她一手拿起手機準備給傭人打電話送餐。
林宜連忙按住他,“別,你讓傭人半夜三更地送喫的到我房間裏算怎麼回事?”
“……”
應寒年擰眉。
“我現在到底是遺言證人,還是避嫌些好。”她道。
“……”
應寒年低眸盯着她,面色有些沉,黑眸深得不見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宜只當他是因爲牧華弘他們不開心,便道,“好了,睡覺吧,睡着後就什麼都不想了。”
餓的不想了。
那些讓人覺刺耳的話也不想了。
“你在這等我一下。”
應寒年把她抱起來往牀上一放,穿着浴袍直接走出去。
林宜愕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想叫住他他已經出了門。
她在牀上坐着,玩了好一會兒手機,門被人從外面推進來,一股面香從空氣中飄散進來。
林宜放下手機有些詫異地看過去,只見應寒年端個一個托盤往這邊走,托盤上放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麪。
“你去拿喫的了?”
林宜連忙從牀上下來。
應寒年目光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嗓音有點沉,“放心,沒人看到。”
爲什麼?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麼?
聞言,應寒年低笑一聲,寵溺地看着她,“我和你生什麼氣,過來吃麪。”
林宜見他這樣心裏鬆了一口氣,走去書桌前坐下,應寒年把面擱到她面前,是一碗極爲簡單的青菜雞蛋麪,湯汁挺清爽的,青菜葉子碧綠,令人很有食慾。
她也確實餓了,拿起筷子便夾起來送進嘴裏。
喫上兩口,她咬斷面默默地看向一旁坐到書桌前看她吃麪的男人,“這面是你煮的?”
“吃得出來?”
應寒年有些意外,眼裏透着幾分尷尬又似是期待。
“……嗯。”
青菜梗還是半生不熟的。
牧家別說廚師了,傭人也不敢端這種面給這位應少爺。
“還行?”
應寒年問道,那點期待又濃了些。
林宜微笑着點頭,“嗯,面挺香的,青菜也……挺嫩的。”
應寒年眼底的得意掩都掩不住,“那你快喫,以後想喫什麼和我說,我給你做。”
還是……不要了吧。
她自己做飯挺好的。
“以後?我得回去上學了。”林宜說道,“現在看起來大房、三房都各有各的思量,不會把腦筋動到我這裏來。”
她挺安全的。
所以她可以回家了。
“……”
應寒年的眉頭擰起來。
林宜見他這樣不說話了,安靜地喫着面,省得掃興。
她很配合地將一整碗麪喫完,應寒年的臉這纔好看一些,抱她去牀上睡覺。
“你先睡吧,我剛吃了那麼多,有點撐。”林宜覺得自己也是挺麻煩的,餓的時候睡不着,飽的時候又沒法睡。
聞言,應寒年按住她,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脣角勾起一抹壞笑的弧度,“嫌撐?做點運動消耗一下就能睡了!”
說着,他一把扯過被子罩住兩人,朝她撲了過去,將她壓在身下上下其手。
“應寒年,你……唔。”
她的聲音被堵在他的脣間。
……
半夜不睡還在做運動的後果……就是導致林宜第二天迷迷糊糊直接睡到九點半。
外面的太陽刺眼得不能再刺眼。
她揉揉頭髮,在牀上翻了個身趴到牀邊,牀上只有她一個人,隨她怎麼滾。
林宜的眼黯了黯,伸手去拿牀頭櫃上的手機,上面有一條應寒年發過來的微信。
【我還有公事我先起了,你醒來後直接去大餐廳,我給你準備好早餐了,加熱一下就能喫。】
他準備的早餐啊……
林宜想着那幾根半生不熟的青菜,自己好像是被放在山腳下喫草的羊。
想歸想,這個情還是要領的,不然太打擊人了。
林宜從牀上起來,洗漱,簡單化了個妝,換好衣服慢悠悠地走向大餐廳。
喪禮一過,人沒了,整個牧家顯得空曠無比。
從正廳走過,林宜一眼望見正在沙發上坐着的汪甜甜和白書雅,兩人正說着什麼時尚雜誌。
見她出來,汪甜甜冷嘲熱諷道,“喲,起得這麼晚,也是,現在是牧家的貴客了,身份不同,可不是以前那個小女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