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風過境亂我心曲 >第1215章 應景時,我原諒你了(1)
    教室裏除了紙張翻動的聲響,什麼都聲音都沒有。

    白茶一眼認出那是被她撕下的稿子。

    這幾個人大晚上不睡覺,跑這邊來拼她已經撕掉的稿子,腦子有坑吧?

    她嘲弄地想着,心口的位置卻像是被人硬生生地用拳頭砸出一個洞來,痛到歇斯底里。

    她靠門站着,靜靜地看着他們幾個默契地修復稿子。

    夜晚的燈光安靜地燒着她的眼,她脣抿得很用力,可越是用力,越是顫抖。

    驀地,像是感覺到什麼,應景時轉過頭來,黑眸掃向她,身體站直一些,伸手將手中整理好的稿子放在三人面前,轉身就朝她走來,沒什麼聲息的。

    出了門口,應景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外拉去,嗓音壓低,“跟我過來。”

    “……”

    白茶蹙眉,想掙開,他的手指卻握得更緊,根本不容人反抗的餘力。

    他跨的步子很大,她幾乎是小跑才能趕上。

    莫名其妙,突然之間演什麼霸道學長。

    白茶追着他的腳步,看着他的肩膀,看着身上的白襯衫隨風而浮動。

    她無法注視應景時太長的時間,看久了,她總會想到那個縮坐在自己家門口,戴着帽子把自己隱藏起來的男人……

    眼前的人該是她的老公。

    可她知道,他根本不屬於她。

    可她也知道,他現在在幫助她。

    ……

    應景時將白茶帶到未來湖邊,這裏是校園裏相對較偏僻的地方,月光灑在平靜的湖面上,波光粼粼。

    白茶蹲在湖邊,撿起石子一顆顆扔進湖裏,道,“說吧,找我什麼事?”

    她不能和他獨處久了,難受。

    “這事因爲我而起,我要和你說句抱歉。”

    應景時站在她的身旁道,視線落在她流暢的動作上。

    “你是挺閒的,幹嘛撿我扔了的垃圾?”白茶嗤笑一聲,繼續往湖裏投擲石子。

    “稿子掉在希如樓前,所以我撿了起來。”

    他一手插在褲袋中,看石子在湖面激盪出一個個水漂。

    玩得一手好操作。

    “什麼?”

    聽到這奇怪的答案,白茶轉頭不解地看他,她知道希如樓是他家出資建的,那跟撿垃圾有什麼關係。

    應景時看她一眼,眸色深了深,“希如兩個字對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而且,我並不覺得我撿到的是垃圾。”

    這話……還真暖哈。

    是比那四年會討人歡心。

    可他的暖心現在要來有什麼用?她只想避開他和周純熙,避得遠遠的。

    白茶低笑一聲,從地上站起來,拍拍手道,“那就是垃圾,我扔了是垃圾,寫出來的文字也是垃圾,垃圾就該呆在垃圾桶裏。”

    聞言,應景時低眸定定地看着她壓低的帽檐,“沒有一個夢想是垃圾。”

    “可我寫的就是垃圾,大家笑的沒錯啊,你不覺得可笑麼?寫的都是什麼鬼,我自己看了都要吐。”白茶直接懟上去。

    “所以你撕掉想要放棄?”

    “這麼可笑荒誕的東西難道不該放棄?”她想都不想地接着他的話道,語速極快。

    “……”

    應景時站在那裏,盯着她帽檐下的半張臉沉默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字字自我菲薄,卻又帶着對他的敵意。

    他是哪裏得罪過她?

    因爲他把她的稿子弄丟了?不對,在這之前她似乎看他就是不爽的。

    白茶擡眸看向他,笑得更深,“說不出來了?祖國之光也有辯不過別人的時候麼?”

    她極度挑釁,態度惡劣得不行。

    “我爸幾歲就做生意了,賣假煙、賣假香水。”應景時站着,微風掠過他的發,他忽然開口,嗓音低沉而鄭重。

    “……”

    聽到這話,白茶怔在那裏。

    他爸,應氏集團的決策人應寒年,商界金字塔最頂尖的人物,幾歲做生意?假的吧,

    “的確很荒誕很可笑,可他要是不堅持下去,就不會有我現在的家,不會有我的存在,更會永遠停留在荒誕可笑的階段。”

    他一字一字道。

    白茶聽着轉過頭去,踢着地上的草小聲嘀咕,“開什麼玩笑,拿我和你爸比,他誰我誰啊。”

    這有可比性嗎?

    “你說什麼?”

    應景時看她。

    “沒什麼。”白茶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問道,“那你爸做生意成功了麼?”

    “當然。”

    應景時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說明他本來就有從商的天賦,我不一樣,我寫得多爛你看到……”

    “是,你寫得很爛,我沒見過比這更爛的小說!”應景時截斷她的話,黑眸直直地盯着她,不帶一絲譏諷,只是很平靜很客觀地陳述一個事實。

    我去。

    這話自己說行,他說這就傷人了,傷肝傷肺傷全身內臟。

    “行吧,再見。”

    白茶摸摸鼻子,訕訕走人。

    “寫一本爛,寫十本爛,寫三十本還是爛,那寫一百本呢?是不是永遠都會那麼爛?”

    應景時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字字直戳她的心臟。

    其實有些道理不是不懂,不是沒想過,只是跨不過去那一步。

    而如今,這個後來相處四年都未曾開導過她一句的男人,現在僅僅認識幾天,就來和她說這樣的話。

    她該感到開心還是難過?

    白茶雙腳彷彿被生生地釘在地上,再挪不動一步,鼻尖酸得厲害。

    眼睛越澀,她笑得越誇張,頭也不回地道,“我瘋了我寫一百本?還是說你會算命,算到我寫一百本的時候我就能寫出傳世鉅作了?”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把一切想得那麼悲觀,但現在發生的一切不會是句號,你肯堅持下去就有未來可寫。”

    “你和周純熙還真是天生一對啊,說的話都那麼像。”

    哪那麼多未來。

    她爲什麼悲觀?

    因爲她堅持過,鬥爭過,然後慘敗過。

    “我在說你的事,如果你真這麼不樂意聊,那就當我多事。”

    應景時擰起眉,有些不悅地抿下脣,說完便要轉身走人。

    聞言,白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深吸一口氣摘下帽子猛地回頭,踮起腳逼近他的臉,問他,“那明知結局不堪,還要堅持下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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