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不是要揍我吧?”
牧景洛驚得瞪大眼睛,失了儀態,“誒誒,我可是你哥!”
“砰!”
拳風掃過。
牧景洛怕得閉上眼睛,眼鏡滑下鼻樑,歪歪斜斜地搭着,盡顯狼狽,但疼痛並沒有落下來,他微微睜開眼,就見應景時的拳頭按在他腦袋邊的牆上。
應景時陰冷地盯着面前的人,攥着衣領的手更加握緊,牙關咬緊。
白茶麪對他時,是不是就像他面對牧景洛一樣無力?
滿頭疑問,滿心怨恨,卻無法下手……
牧景洛被應景時這大晚上的一套動作給弄懵了,背貼牆仰着脖子看他,“景時,你,你這是什麼情況?”
“……”
應景時冷冷地看着他,許久,一隻手鬆了開來。
“……”
牧景洛默默地摸了一下自己發軟的腿。
應景時腳下步履不是很穩,他幾乎是跌坐在牧景洛的牀尾,一手撐着牀,一手去按自己的太陽穴,頭疼無比,燈光映着他,顯出幾分頹廢來。
“還真有重生這回事啊?”
牧景洛從門外女傭手中接了一杯解酒的茶,往裏走來,有些感慨地道。
應景時擡眸冷冷地瞥他一眼。
“我信,我信,弟妹說的話我百分百信!”
牧景洛忙到,想到剛剛那股冷颼颼的寒風他就脊樑骨發冷,他走到應景時面前,把杯子遞給他。
應景時接過來。
牧景洛在他身旁坐下來,摘下眼鏡不可思議地道,“所以說,現在你和弟妹訂不了婚,是因爲我?”
這口鍋大了點吧?
他和白茶就見過一面而已啊。
應景時轉眸陰沉地睨他,“在白茶的講述中,結婚這一年她一直認爲我們很要好,直到你出現,你講的話徹底打破了她幸福的幻想,讓她蒙上了對婚姻的陰影。”
“……”
“你說,我現在訂不成婚,不是因爲你又是因爲誰?”他聲音幽幽的,跟刀子磨過血肉似的。
“……”
牧景洛含淚抱住了天上掉下來的大鍋,“可這重生的事要我怎麼解釋?我也沒上輩子的記憶啊。”
“……”
應景時垂下眼來,目光一片黯淡。
所以,這個結是無解的。
“我想了下,這不算是我的原因,你想,我們哥倆這麼好,不管哪輩子我也不能害你,所以我和弟妹講的話那肯定都是真的。”
牧景洛拿眼鏡布擦着眼鏡,邊擦邊道,“所以,你上輩子愛的就不是她,就是那個姓周的。”
人生本來就有許多個岔路,一念之間選擇的路就可能不同,可能他應景時上輩子就是做了個渣男呢?
“不可能!”
應景時的眼神一沉,微薰的俊龐上染上怒意,隱隱要發作。
“行行行。”牧景洛怕他把手中的茶潑自己臉上,略一思索道,“要不這樣,咱們找個編劇,編圓一下故事,然後就說我突然有了上輩子的記憶,我去和弟妹解釋,說我講錯了,到時弟妹一聽,你兩世都鍾情她一個人,她心一寬,這婚就成了。怎麼樣?”
“……也是。”
牧景洛默默地把眼鏡戴上鼻樑,也跟着煩惱起來,“那怎麼辦?合着你這婚還真訂不成了?”
“我沒想過訂不成,只是一時我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應景時冷冷地道,側目看他,目光幽深幽深的,似地獄的火光……
牧景洛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你,你幹嘛這麼看我?”
應景時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幽幽地看着他,“我現在心情煩燥,想要找個渠道出口氣,你是不是該替上輩子的自己還一還債?”
說完,應景時站起來作勢去抓他衣領,牧景洛驚得罵了一句髒話,慌忙站起來就往外跑。
臥槽。
自己上輩子到底造的什麼孽啊!
兩人追打的動靜驚動了整個大屋,房間的燈光一間一間亮起,走廊上站了越來越多的人。
林宜打着呵欠走到走廊上,雙手搭上扶攔往下望去,就見牧景洛平時挺斯文貴氣的一個年輕人此刻正嚷嚷着上躥下跳,跟被牧羨光附了身一般。
肩膀上多出一件衣服。
她轉眸,就見應寒年站到了她的身旁,兩人往下望去,應景時沒再追牧景洛,腳下絆了一下,人跌坐在樓梯上,就再沒起來。
他就這麼坐在那裏,人往一側的扶手斜靠過去,一張臉上沒什麼表情,雙眸定定地看着前方。
龐大的廳裏他的身影跟着變小,燈光落在他的身上,竟是說不出的寂寞。
林宜蹙眉。
“明天我送你去找江茜。”應寒年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聞言,林宜低笑,轉眸看他,“不是說讓你兒子自己解決的麼?”
應寒年繃着臉,“我有說幫他麼,我以爲你喜歡江茜。”
嘴硬心軟。
林宜輕笑一聲,想了想道,“我並不覺得景時會因爲岳父母的不同意就如此落寞,可能還有什麼別的原因,算了,我先去見見江茜也好,瞭解一下。”
“嗯。”
應寒年頜首,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先去睡。”
林宜有些愕然地看向他,“那你呢?”
應寒年俯視着樓梯上的那個身影,沉聲道,“老子帶兒子去兜會風,散散酒氣。”
一看就是喝了酒的。
“……”
林宜莞爾,“行,去吧,別開快車,別教他玩極限運動。”
“我這種慈父怎麼可能帶孩子玩極限運動。”應寒年面不改色地道。
“是啊,慈父,在生死街往老虎脖子套根繩,遞給五歲兒子去溜大街的慈父。”
可真慈啊。
“……”
應寒年不說話了。
……
陽光照進房間,白茶坐在書桌前碼字,碼三百字刪兩百,再碼兩百字刪三百……
根本寫不下去。
毫無靈感。
“啪!”
她用力地合上筆記本電腦,說不出來的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