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壯闊之景,生平難見。”
大家紛紛讚歎出口,之前的陰鬱一掃而空。
他們真走出來了!
他們居然闖出了鬼門關!
莫說是他們,就連長在草原的哈泰,都未見過如此奇觀。
凌兮月緩步上前,五指展開遮眼,五彩霞光映得她清眸宛若琉璃璀璨。
只見得,天邊霞光蒸蒸。
萬丈光芒平底起,黑暗隱晦猶如潮水般褪去!
褐黃色的砂石橫陳的大地,金黃的枯草,碧綠的葉尖,隱約白色的玉帶……在霞光中匯聚成色彩的海洋,就似一位盛裝豔麗的美人,眉目張豔。
美得不可方物,惑人心神!
最是惹人注目的,是那無數猢猻木,似碧綠的星辰點點,灑落於一望無際,廣袤的荒原之上,底部樹幹粗壯如磨盤,穩如磐石屹立在大地上,直逼天穹。
只頂部有一圈傘蓋似的樹葉,鬱鬱蔥蔥。
乍一看,就似一尊尊天兵神將,守護者這片大地!
誰會想到,那陰暗如地獄的死人谷後,會豁然開朗,是一片如此震盪心神,讓人歎爲觀止的奇景?比初入天葬荒原時,所見的景緻,更雄闊百倍!
北辰琰解下蒙面黑巾,緩步踱至凌兮月身邊,比肩而立。
澹臺雲朗在後方瞧着那一高一矮,即便是男裝打扮,都遮不住氣場般配異常的背影,緋紅的嘴角上揚,不由得微微一笑,些許釋懷欣慰。
但更多的是,苦澀無比。
不過很快,便轉爲眉目灑脫的燦笑。
他也緊步走上前去,嘖嘖感嘆道,“真是個奇地兒,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景觀,只看這豔麗無雙的表面,誰會相信,實則是個喫人不吐骨頭的地兒。”
就如女子,越是美麗,越是有毒。
說着,他輕瞥了下身邊人。
澹臺雲朗這話,也一下便將大家沉醉在如此美景之中,難以自拔的心神拉了回來,更生生嚇得不少人一個激靈,同時刷刷望向凌兮月。
他們還沒脫離危險區域?
從凌兮月那沒甚表情的冷臉來看,澹臺雲朗所言不假。
這程綠衣還真是選準了時機,此時悠悠轉醒,霞光瀰漫入眼,“這,這是到天堂了嗎……”
迷迷糊糊的,她還以爲上了天。
“水,有水!”
霍東陽突然高呼。
大家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個眼光大亮。
原來那白色瑩瑩的一片,是一灘淺淺的水泊,不知源頭何在,是經流過這片峽谷一側,在不遠處匯聚成灘,那瑩白帶點淺藍的色彩,和周圍金黃的砂礫,形成鮮明的對比。
大家激動不已,爭先恐後,快速朝那邊衝了過去。
之前在蝙蝠洞裏,大家慌於逃命,水袋這些幾乎都丟了,這幾日緊巴巴,每人每日最多就一小撮,剛又用盡了最後一點,這時看見救命的水泊,那簡直比撿黃金還是高興。
受傷的人,都一瘸一拐跑過去,足見其興奮程度。
“嗬格老子,渴死我了,總算見到水了。”馬隆粗獷地扯了扯領口。
心中好一陣樂呵,本想過去飲個痛快的他剛奔出一步,便覺哪裏不對勁,回眸一看,見凌兮月一動不動還站在原地,兩手背在背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直覺和經驗告訴他,準沒好事……
“想死就喝。”
凌兮月微微一笑。
馬隆心中一涼,這麼嚴重?
這不溫不熱的話語從背後傳來,無疑就似一盆冷水,將興奮過度的大家澆得一激靈,幾乎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一個個全部木樁似地停了下來。
“兮夜小弟?”
賀毅踟躕相望。
凌兮月緩步跟上去,看了看周圍,“這裏的水最好別喝。”
“如此清涼的水,如何不能喝?”剛醒來,渴了兩天的程綠衣已撲至那清泓邊,“少在那裏危言聳聽,給你幾分面子,你還真以爲自己是神仙了,料事如神嗎!”
這水清澈見底,沒有一絲雜質,和天山仙泉無異,這小子居然說不能喝?
不是有病,疑神疑鬼,被嚇破了膽,就是想將他們都渴死,好自己獨吞寶物!
“綠衣!”
賀毅沒叫住。
只見得,程綠衣掬起一掌清水,便“咕嚕”着喝了下去。
“怎麼着,我說吧。”程綠衣挑釁似地瞪向凌兮月,擺擺手,“什麼事都沒有,故弄玄虛!如此清澈甘泉,能有什麼,荒郊野外的還能有人下毒不成?”
神經兮兮!
大家看着相安無事的程綠衣,又回眸瞅瞅凌兮月,左右爲難,一時有些難以抉擇。
喝,萬一真如兮夜所說,有問題怎麼辦,之前他幾乎沒出過差錯……
可若不喝,他們能撐多久,難道要渴死嗎?
凌兮月點點頭,眸色淡淡瞧着指手畫腳的程綠衣,並無多話,只道,“想喝就繼續喝吧。”
說完,便折步離開。
言盡於此,誰想作死,她都不會攔。
這樣的地方,水可不能亂喝,如此地勢,匯聚在此地的水,流經死人谷,許多甚至於是從峽谷中浸透出來的,經沙石過濾當然清澈見底,瞧着無害。
但那無數屍毒,細菌,不知名的腐生物……
誰能看得見?
找死!
“你——”程綠衣被凌兮月那態度,氣得俏臉一陣發青,一陣跺腳。
她就是不明白,自己天之驕子,姿容絕頂,在天行山莊極萬千寵愛於一聲,行走江湖,有幾個男人不處處討好他,偏得這名不見經傳的臭小子,從不給她好臉色看。
他還是個男人嗎!
“這水就是沒問題!”一氣之下,程綠衣再捧了水,狠狠洗了把臉。
那水光盪漾中,映出的一張臉蛋,如出水芙蓉,只是表情有幾分猙獰。
大家幾番猶豫後,抿了抿乾燥的脣瓣,還是選擇跟在凌兮月身後。
連霍東陽都是如此,眸光一陣變幻。
雖然這小子可恨,但確實有本事!
“喂——”
程綠衣驚愕地瞪着離開的衆人。
她這是昏迷了多久,又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大家完全成了這小子的跟班!
“行了,綠衣,快別鬧了,走吧。”賀毅說完也轉身離開,手裏還杵着根木頭,受了傷的他,此時也沒那麼多精力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