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楓看去,雙眸瞪得一直,手中的劍都差點沒拿穩。
只見得,那紅牆兩側,宮道深深的地磚上,四仰八叉地癱着一個小丫頭,面朝地,怕是沒將地面給砸出個人形坑來,此時輕輕地抽搐着……“秋蘭?”
凌兮月一看,眉眼也跟着一陣抽搐,但心中還是很不厚道地比較慶幸自己沒有慘遭魔手。
“瘋丫頭,總是這樣冒冒失失的。”
冷楓滿臉黑線地將人從地面扣起來,無語至極。
秋蘭拍着身上的灰,淚眼汪汪地看着凌兮月,“小姐!”
那渾身狼狽的樣,活像沿路乞討過來的。
“你怎麼跑這裏來了?”
凌兮月好笑。
秋蘭哭唧唧地看着凌兮月,就差沒嚎啕大哭了,“我這不是想你了嗎,小姐,你都不知道我擔心死你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指着自己肉嘟嘟的小臉,“我想你,都想出病來了,都瘦了,你看。”
說着她伸開雙手,又要去抱凌兮月。
看着她那髒兮兮的模樣,凌兮月滿臉嫌棄躲開,轉身提步往寢宮內去,好笑,“你不在帝都帶着,跑這裏來幹什麼,在外風餐露宿的好玩是嗎。”
“我要照顧小姐你啊,只要能跟在小姐身邊,喝西北風我都是高興的!”
秋蘭立刻尾隨過去,一臉討好。
凌兮月頭也不回地斥一聲,“胡鬧。”
“冷閣主不也跟在小姐身邊嗎。”
秋蘭頓時委屈。
怎麼小姐看見她,一點都不開心啊,都一點也不想她的嗎。
冷楓頭疼,“你和我能比嗎?
趕緊回去,怎麼來的怎麼回去,你就別添亂了。”
在外可不比在京都,樣樣精細,他們不是行軍在外,就是露宿山野,就是睡在毒蟲野獸中的時間數不勝數,有女人跟在身邊麻煩死了!咳,這個小姐嘛,約等於不是女人……“我也會武功啊,我也可以保護小姐的!”
秋蘭擼袖子,不服辯道。
冷楓跟着一個白眼過去,“就你那三腳貓功夫?”
“……我。”
秋蘭一噎。
好吧,這個她還真沒辦法反駁。
和冷楓,蕭九君,還有梅三娘……甚至於晚菱這些江湖之上,一流的高手比起來,秋蘭的功夫確實不值一提。
秋蘭雖然是凌兮月的侍女,但說句實話,她可比一些達官貴族家的小姐,過的日子都要舒適,就沒缺過什麼,能讓她鞍前馬後伺候的人,也就凌兮月一個。
再加上她年紀比較小,在九重殿裏各位哥哥姐姐也都比較讓着她,九重殿的人又都護短,自家的人他們怎麼欺負都行,旁人可碰不得一下。
這種情況下,秋蘭哪還需要再學什麼功夫?
但秋蘭就像一個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剛泄氣又瞬間來了勁兒,笑眯眯地跟過去道,“三腳貓功夫就夠了啊,我最主要,就負責照顧小姐,小姐習慣了我伺候,你們這些大男人才不懂呢。”
凌兮月無奈地搖搖頭。
“皇后娘娘!”
走進宮門後,又一聲恭敬沉喚迎面傳來。
凌兮月擡眸看去,瞧見前方站得筆直挺力的人後,眉梢微揚,“穆西。”
眉目俊秀的青年還是一副風塵僕僕模樣,有着與他年齡不太符合的沉穩,但也如何都藏不住那眸中隱隱跳閃的雀躍之色。
他上前幾步,單膝跪下,“屬下拜見皇后娘娘!”
“你怎麼也過來了。”
凌兮月微笑了下擡手,示意他起來。
穆西起身,眉目染光地看着凌兮月,認真回稟道:“前些日子,皇上飛鴿傳書回帝都,說瀾州事務尚未處置妥善,還需一些日子才能回朝,帝都又有一些重要的奏本,文書,需遞交過來給皇上親自處理,正好屬下想要到皇上和娘娘身邊來伺候,稟明太上皇之後,就攬下了護送的差事,過來了。”
“這樣哦。”
凌兮月點點頭。
“對啊對啊。”
秋蘭趕緊在旁附和道,“穆西說,小姐行軍在外,軍中都是男人,都沒人可以伺候小姐,奴婢也實在擔心小姐一個人在外面,就讓我順便一起過來了,也好照顧小姐你……”自從凌兮月離開帝都,去赴北夷,就再也沒回去過,這中間發生了太多的事,秋蘭是真的想自家小姐都要想出病來了,其中更多的還夾雜着一些擔驚受怕。
這一下有機會,千載難逢,可不得趕緊跟來。
說完秋蘭拿手肘暗抵穆西一下,給他使了個眼色,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對吧。”
這呆子,快幫她說句話啊,就知道傻杵着。
再愣着小姐得趕她回去了!可萬萬沒想到,穆西朝凌兮月一拱手後,竟如實回稟道:“回稟娘娘,是她纏着屬下非要跟來的,屬下並無此意。”
“……”秋蘭轉眸瞪向穆西,同時狠狠提起腳,一腳狠狠踩在他腳背上,“!”
她她他就沒見過這麼老實的人,死木頭,死木頭!果真是個萬年都開不了花的鐵木樁!少說一句會死嗎?
穆西皺眉,一本正經地回看着她:幹什麼又動手動腳的,不是她讓他說的嗎?
只是秋蘭都快要將穆西人給瞪穿了,腳都踩酸了,都不見他臉色有半點變化,一副任由你風吹雨打,我自該說的還是要說的實誠端正模樣。
他滿臉都寫着:不可欺君。
可秋蘭真的是要被他給蠢哭了!“哦……”凌兮月眸光落到滿臉哀怨的秋蘭身上。
“小姐……”秋蘭嘿嘿一笑,只是那笑得不怎麼好看就是了。
凌兮月嘴角輕扯了扯,眸光在秋蘭和穆西之間轉了一圈,似笑非笑地往宮內走去,“就是怕有的人,是打着要過來伺候本小姐的幌子,只是爲了纏着跟某些人一起出來喲。”
秋蘭沒聽懂,眨巴着眼睛,“小姐,你在說什麼呀?”
“沒什麼。”
凌兮月脣畔笑意卻越發燦爛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