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寒城頓時道:“謝謝大叔。”
蘇玄衝微微一怔,撫着鬍鬚的手僵了下,才忍不住笑了笑:“這聲大叔,倒叫我感到歲月如梭了。”
蘇月兒在一旁好奇道:“話說回來,你這人怎麼連少林兩個字都不認識,還要念成小林林?它們排起來,也不是這樣的啊。”
張寒城臉色通紅,實話實說道:“我不怎麼認識字。”
蘇玄衝嘆道:“少俠不必太過介懷,這天下大亂,不認識字是正常之事,天下間禮樂崩壞,人倫逆亂,百姓都忙於生計,活下去擺在首要,誰有心思學什麼寫字。”
蘇月兒也忍不住點頭道:“爹,你說的有道理。”
蘇玄衝寵溺的擡手,砸了下蘇月兒的腦袋:“倒是你,天下間禮樂崩壞,你卻也不講禮貌了。”
蘇月兒捂着腦袋,氣的跺腳哼了一聲。
張寒城道:“大叔你說話真好聽,鬼谷門是什麼門派?”
蘇月兒詫異道:“你連我們鬼谷門的大名都未聽說過?”
張寒城趕緊搖了搖頭。
蘇月兒咳嗽了一聲,背過了手,一本正經的說道:“聽好了,我們鬼谷門,自春秋便已經傳承而來,距今可有……差不多應該……一千四百年了。”
張寒城嚇了一跳,道:“一千四百年?”
蘇玄衝笑看着蘇月兒的模樣,搖了搖頭。
蘇月兒點頭道:“不錯,厲害吧?我們鬼谷門祖師乃是玄微子王詡,擁有鬼宿之相,外人也叫他王禪老祖。我們這一門智能通天,絕學曠世,擅長先秦養氣之法,那蘇秦、張儀、孫臏、龐涓、商鞅、呂不韋、李牧等等絕代風華之人,盡皆被我們鬼谷門所影響着,你說厲害不厲害?你這骨有多重、命有幾錢、魂有幾兩,我跟我爹一看便知。”
張寒城瞪大了眼睛,蘇月兒說的一大堆名字,他一個都沒聽過,但不妨礙他覺得這鬼谷門厲害。
蘇玄衝道:“又在吹牛,你一個女孩,總是吹牛怎麼行?”
蘇月兒急忙道:“我說的是事實,我們鬼谷門就是厲害的緊!天下間沒有任何一個門派可以比的了,那少林寺,也不過是晚輩而已,我們鬼谷門厲害的時候,他們還在天竺玩泥巴呢!”
蘇玄衝道:“不得胡言亂語,當真無禮。”
說着,他看向張寒城,道:“莫要聽小女胡言亂語,我們這鬼谷門只是個小門派,江湖中很少人知曉,世代隱世。”
張寒城趕緊點了點頭,但他還覺得,恐怕這鬼谷門真的十分厲害。
蘇玄衝道:“少俠來到這武林大會,是所爲何事?”
張寒城目光一閃,道:“只是……來見識見識。”
蘇玄衝點了點頭。
蘇月兒急忙道:“你在說謊。”
張寒城嚇了一跳,他確實是在說謊,總不能把自己來幹什麼都告訴給別人,但是沒想到蘇月兒一眼就看出來了。
蘇月兒一本正經的點頭道:“你這傢伙,撒謊的本事一點也不高明,我一眼就看出你沒說實話。”
張寒城趕緊控制着表情,道:“我是來這裏找人的……”
蘇月兒道:“你還是在說謊。”
張寒城頓時忍不住撓頭。
蘇月兒傲然的看着張寒城,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我們鬼谷門真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你說沒說謊,我一眼就瞧了個真切。”
蘇玄衝咳嗽了一聲,歉意的看了張寒城一眼,道:“少俠,小女太不懂事,多有得罪。此次能與少俠交談,乃是一大幸事,我和小女,這便不打擾了。”
說着,蘇玄衝一把扯住蘇月兒,對張寒城一邊點頭,一邊轉身離開。
蘇月兒道:“爹,你幹什麼?我還沒說完呢。”
“閉嘴!胡言亂語,沒有個女孩的樣子!”
“爹!爹你怎麼這樣!你再這樣我哭了……”
張寒城看着蘇玄沖和蘇月兒的背影,忍不住聳了聳肩,又忍不住笑了笑,只覺得這對父女十分有趣。
正想着此事。
啪啪啪啪的聲音卻突然間在後方響起。
轉頭去看,卻恰好正是先前那商賈、漁夫、柴夫三人。
這三人看到張寒城在,頓時哈哈大笑着走了過來。
張寒城看着這三人,沒什麼表情,那天這柴夫把他的重劍給丟了,他跑去追,結果回來的時候,三個人就沒有了蹤影,分明就是害怕追不回玄鐵重劍,找他們賠償。
現在,估計看着自身揹着重劍,所以又湊上來了。
商賈好似不記着那天發生的事情了,自顧自的道:“當日一別,已經好幾天都沒見了,小兄弟可還安好?”
漁夫點頭道:“不錯不錯,還是那麼少年英雄。”
張寒城不喜歡這三個人,覺着他們沒什麼擔當,當即便直接轉身,準備離開,不跟他們犯話。
“誒誒誒,別走啊!幹什麼去?”商賈趕緊跟上了張寒城。
張寒城道:“四處轉轉,長長見識,幾位大叔去涼快的地方坐着吧。”
商賈頓時一臉委屈道:“別啊,小兄弟,你這可是寒了朋友們的心了,分明是讓我們哪涼快哪待着啊。”
“就是就是,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漁夫道:“我們可是把你當朋友,遠遠看見你了,就過來了。你跟那個小姑娘打情罵俏的時候,我們都沒忍心打擾你。”
柴夫也一連點頭。
張寒城無奈,只能停下腳步,這三個人一有事就跑了,其實玄鐵重劍丟了他也不會找這三人算賬,結果現在沒事了,就跑過來跟牛皮糖一樣,甩也甩不掉。
商賈道:“這就對了,怎麼能夠不和朋友好了呢?你啊,還是太年輕了,我們這樣的朋友,天底下什麼地方可以找到?”
“就是。”柴夫道:“老子把你當朋友,是你的榮幸。”
漁夫也點頭,道:“你應該感動。”
張寒城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們把我當成朋友。”
商賈趕緊擡手,伸向了張寒城的後背,道:“朋友,上一次這把劍,我們三個沒看多長時間,你看這次能不能……”
“不能。”張寒城果斷說了一聲,倒不是他小氣,只是心裏總覺得遇到這三個人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他四處掃了一圈,看向了少林寺那個方向,道:“我準備去少林寺那邊了,你們也跟我過來嗎?”
商賈愣了下,道:“去少林寺那羣禿驢那做什麼?”
漁夫道:“千萬別去,這羣和尚心裏裝的都是壞心眼。”
“乖乖,你不會已經被少林寺的人騙了吧?”漁夫道。
張寒城聽着這三個人一唱一和,本來他是隨便說說,只是想去少林寺那些僧人那說一下瘋僧的事情,現在看來,這三個人果然不想去少林寺所在之處,當即邁開腳步,走向了少林寺那邊。
商賈趕緊道:“小兄弟,你可別想不開啊,這紅塵多好,你怎能出家?我給你算算,這絕對是個虧本生意……”
張寒城充耳不聞,走的很快,很快就掠過了不少武林中人,到達了少林寺的駐地。
平常他可能會想想再走過來,但現如今後面有三塊牛皮糖纏着他,他自然走的快了些。
少林寺中的僧侶正在盤膝打坐,見張寒城徑直走了過來,頓時紛紛張開了雙眼。
這些少林寺僧人當中,前方坐着的都是一些穿着黃色僧袍的僧侶,至於後方,則又有一排身材健壯的赤衣僧侶,再往後,纔是五名穿着袈裟的高僧。
一名黃色僧袍的青年僧人頓時起身,對張寒城行禮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有何事情?”
張寒城遲疑間,直接指向了那上方首座留着白鬍子的老僧,道:“我是……來找這位大師的。”
青年僧人微微一怔,道:“施主找方丈師伯祖?”
張寒城點頭道:“對。”
青年僧人頓時轉頭,看向了那少林寺首座老僧。
但見老僧微微一笑,單掌放在身前,聲音滄桑道:“阿彌陀佛,勞煩小施主近前來一敘。”
青年僧人這才引着張寒城,走向了老僧。
張寒城知道方丈是什麼稱謂,看着這老和尚,只覺得他慈眉善目,大約有七十歲上下:“見過大師。”
老僧點了點頭,道:“施主有什麼事情?”
張寒城想了想應該怎麼說,而後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是法明大師的事情。”
法明即是瘋僧的法號,張寒城來之前跟趙九重商量過瘋僧的事情,瘋僧的年歲越來越大,一直在外面不太適合,回到少林寺更適合一點,但是瘋僧瘋瘋癲癲的,又不知道自己回少林寺。原本將他送回到少林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張寒城和趙九重接下來還想去邊關看看,也就有些脫不開身,叫別人送瘋僧回少林寺,又總有些不太放心。
張寒城本是不太捨得瘋僧的,但是趙九重說的很有道理,張寒城可一日照顧瘋僧,兩日照顧瘋僧,但總要有自己的事情,到時候不說其他,讓瘋僧陷入危險,張寒城就擔待不起。
衆僧紛紛一呆。
當前少林寺的高僧都是法字輩的,但是法明這個法號,還是有些陌生的。
足足過了三個呼吸,少林寺方丈才喫驚道:“你說的是法明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