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縹緲風煙錄 >第二百四十章 西嶽推背話君策
    唐貞觀年間,唐太宗李世民開闢盛唐,於是找到當時聞名天下的李淳風與袁天罡,對大唐國運進行了推演。

    當時在朝堂之上,百官圍攏之中,李淳風與袁天罡合力以宿命八卦推演,其中李淳風負責寫其上的詩文,而袁天罡則負責繪製圖像。

    結果朝堂上二人合力推演,變成了兩個人的一場比試,二人從唐總綱起,一直向後推演,推演出了其後兩千年的世間宿命。

    直至天色已晚,袁天罡才終於反應過來,繼續比拼推演下去,恐要泄露太多天機,於是他便推了推李淳風的背,告之:“天色已晚,天機不可再泄。”

    兩人就此罷手,但也作出了一部名爲《推背圖》之奇書。

    《推背圖》之中共包含六十象,每一象以干支作爲序列,包含一個卦象、一幅圖像、讖語以及頌曰的律詩一首。

    而現如今,正值《推背圖》之中第十三象與第十四象更迭交替當中。

    此象之圖乃是圍牆院中有一口井,而一側則是個背柴的樵夫,這樵夫正在持着鏟子,填埋着這口井,在其背上所背之柴之中,有一根柴其上生出了葉片,獨木而立。

    而其讖曰則爲:

    圍牆正中井,已敗自當填。李樹枯榮盡,柴樵再種天。

    此讖乃是負責畫圖的袁天罡所做。

    而接下來,則是一則由李淳風所作的頌曰:

    金木水火土已終,十叄童子五王公。英明重見太平日,五十叄參運再通。

    逍遙子與扶搖子共尊李淳風、袁天罡爲祖師,二人雖師父、師祖不同,但卻最終能夠追溯到李淳風與袁天罡二人。

    而李淳風與袁天罡離世時,曾留給後人一件事情,那就是李唐壽命盡後,要在適合之時機,爲天下擇出新主。

    現如今逍遙子與扶搖子同時將目光鎖定在了《推背圖》第十四象所在,又以易學、卦象、以及天象,斷定李唐龍脈位移華山,以華山爲根基,並再無移位之象,並算準了今年須來華山靜候。

    今日張寒城等人突登華山,趙九重背柴榮而來。

    逍遙子與扶搖子陳摶早就已經斷定,天下新主乃爲與周、武、樵、柴有關。

    如今柴榮突現,姓柴名榮,又在華山,分明對應了推背圖第十四象。

    知道柴榮可能將會是李唐枯敗之後,天下新榮之主,逍遙子與扶搖子各化袁天罡、李淳風之兩脈擇主之比,也就此真正展開。

    誰能將柴榮拉到自己這一方,誰便要爲天下擇主成功,到時輔其成爲天下之主,再開天下平定氣象。

    逍遙子與扶搖子皆盯着柴榮,令柴榮有些茫然不適。

    柴榮恭敬道:“既然二位先生要與我一敘,但不如我們三人共同一敘如何……何必爲了這小事爭高下。”

    逍遙子目光閃爍,道:“對於我來說,這不是小事,你速從我二人之中選一人,先與你敘話。”

    柴榮陷入了沉默當中,這事情總歸有些難做,答應了一方,便要令另一方不開心。

    扶搖子淡笑道:“柴榮小友,應當能夠做出正確之選擇,這逍遙如此年輕,火候不到,你看我白髮蒼蒼,自是更加適合與你一敘。”

    逍遙子喝道:“陳摶兄有些過分了,相貌年輕與否,怎可能論見識長短,你分明已經老眼昏花,土已埋到了脖子,更何況先來後到,是我先提及此事。”

    扶搖子笑了笑,道:“我不與你這小孩子爭論,柴榮,你選吧,不必害怕得罪老夫。”

    趙九重、張寒城等人看着這一幕,只覺得糊里糊塗,這一切發生的莫名其妙。

    柴榮萬分無奈,最終只能抱拳向兩人賠罪,盡展其禮儀爲人:“這位年輕的先生所說的極是,雖未先定先來後到,但先來後到乃是俗成之道理,既然這位先生是先來,我自然需要秉承規則,先與這位年輕的先生敘話,還望老先生莫怪。”

    扶搖子看着柴榮,發出了幽幽長嘆聲,道:“也罷,也罷,看來這先機,已經叫逍遙給奪走了。”

    逍遙子嘴角勾起,看着柴榮點了點頭,擡手引向華山巔峯的另一端,道:“請。”

    柴榮趕緊應了一聲,單足點地,一蹦一跳的被趙九重攙扶了過去。

    等到逍遙子轉頭過去。

    張寒城撓頭之際,卻意外看到扶搖子的嘴角竟也勾起了一絲笑意,竟然絲毫沒有落敗的意味。

    不過,這表情只是一閃而逝,扶搖子竟又長長的發出了一道嘆息,像是十分失望。

    張寒城不由得茫然萬分。

    太白老人道:“這兩個人,鬥來鬥去,正如下棋一般,我們這些粗人,還是別理會他們了。”

    ……

    趙九重將柴榮扶到石頭所在,幫柴榮坐了下來,站在了一旁,他十分好奇,這位被張寒城說成武功蓋世的逍遙子,會跟柴榮說什麼?

    莫不是看柴榮順眼,想要將柴榮收作徒弟?

    逍遙子緩緩的坐在了柴榮一側的石頭所在,看向了趙九重,道:“這位小兄弟,還請離開此處,這敘話是我與他之間私人之事,怎可容下旁人?”

    趙九重頓時一怔,這逍遙子竟然要趕他離開:“那可不行,這山峯如此之高,你如是把柴大哥推下去怎麼辦?”

    逍遙子雙眼眯起,盯着趙九重。

    趙九重耐不住這目光道:“算了,不聽就不聽,好像你能說出什麼東西一樣。”

    說罷,趙九重這才轉身,徑直走向了張寒城那邊。

    從這華山頂峯俯瞰下方,那流雲滾滾,遮掩着大地,時而能夠露出雲間下方之大地景象,一下子,所有事物好像都渺小萬分。

    柴榮忍不住生出了幾絲豪情,深吸口氣,抱拳道:“先生找我來敘話,請先生賜教。”

    逍遙子略一點頭,轉首看向了那流雲與遠方的山巒,道:“你對現如今天下時局怎麼看?我看你是書生,昔日科舉仍在之時,考生要做策論,你就當作策論,與我說上一說。”

    柴榮有些納悶,但還是點頭道:“既然如此,學生也就斗膽胡言了。李唐氣數已盡,天下禮法崩壞,人間越發疾苦,在這苦難之中,百姓心涌惡念。子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自古以來,天下君子少,小人多,君子過得不好,窮途末路,不能得志,也不會胡作非爲,可小人則不同,小人山窮水盡,就會胡作非爲。”

    “所以,其實在學生看來,現如今世道混亂,人之惡源於窮。各地節度使自立爲王,瓜分天下,但卻不考慮民生,只顧自身富貴。百姓過得不好,百姓中的君子會忍耐進取,可百姓中的小人則會胡作非爲。最終胡作非爲者多了,便難以穩坐天下,人心亂了,小人得勢,那天下就要翻覆,而小人得勢,做了帝王,也要遭到君子討伐。人心不能萬衆所歸,任何人爲君,都無法穩固一切。”

    逍遙子微微一笑,點頭道:“不錯,這見識雖是從小處出發,但卻能夠見大,上升至天下,你可繼續。”

    柴榮道:“李唐衰微,與其制度有關,各地節度使掌權,即便不自立爲王,也都是在各處的土皇帝。他們掌了權,人心不足,心生貪念,便會自窮,自窮者,其中小人自然也會胡作非爲,去取不是他之物。是以窮者又爲心窮,而非體窮。”

    “定鼎天下,民爲本,社稷共重,以民生、社稷作爲首要,穩固民心,再穩固各地節度使,令他們不生貪慾,不想作亂,此纔是穩固天下之道。”

    逍遙子道:“至此,所說皆是對內,如是你做晉國之君,以方今天下之勢,你要如何去做?”

    柴榮怔了一下,道:“這……有違君臣禮法,學生怎能將自身比作晉國之君,而且也並不適合,而且,晉國之君乃是沙陀族,非是漢人……學生無法自比。”

    逍遙子微微一笑,道:“比作晉國許是有些不妥,那便將石重貴視作漢人,晉國不是晉國,而是蜀國,但這蜀國現在和晉國局勢相同。”

    柴榮這才點頭,道:“如是我做皇帝,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先穩固人心,將民生社稷先行穩固,穩固之後,則要大力發展國力,令百姓能夠休養生息,增加軍隊之軍力,令百姓瞭然什麼是虎狼,以萬衆形成一心。在此之前與契丹開戰,無異於以卵擊石,現如今中原之勢正是以卵擊石。只有等待休養生息,而後才……”

    逍遙子道:“而後如何?”

    柴榮道:“而後以收復幽雲十六州作天下佈局,掃平各地自立爲王之節度使,以戰養戰,將權力收攏,兵力一足,強衝幽雲十六州,並儘可能將幽雲十六州收復回來。”

    逍遙子道:“爲何如此在意幽雲十六州?”

    柴榮深吸口氣,道:“幽雲十六州於中原,正如嬴政所建之長城,乃中原屏障,不能收復幽雲十六州,中原永無寧日,總要被虎狼再三騷擾,只要是災年,就易發生戰亂。更何況,幽雲十六州乃是布軍重要之地,此處失去,令軍力難以真正的穩健發展,所以幽雲十六州,是最爲重要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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