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鈴兒緩緩地收回了蔥白的小手,若有所思的道:“應該是沒錯了……”
趙九重道:“怎麼了?什麼沒錯了?”
賀凝也詫異的看着銀鈴兒。
銀鈴兒在絳州城的時候協助過餘大夫,所以也開始學習醫道,在趙家這段日子,她一個人除了陪伴賀凝,便是鑽研醫書。
銀鈴兒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道:“恭喜趙大哥,恭喜賀凝姐姐。”
趙九重頓時一呆,接着便聽見銀鈴兒道:“如果我沒有看錯,賀凝姐姐應該是有了身孕。”
“什麼!?”趙九重大喫一驚。
賀凝也同樣嚇了一跳,而後雙頰便頓時緋紅了起來。
趙九重一下子便有些傻眼了:“什麼……凝兒有了身孕,那豈不是……”
銀鈴兒道:“趙大哥很快就要做爹了。”
趙九重驚呼道:“我要做爹了!?”
這句話並未壓制聲音,一下子便傳了出去,院落里正在打掃的兩名家僕頓時面面相覷,異口同聲道:“二少爺要做爹了!?”
此話如同插上了翅膀,轉瞬之間便傳遍了趙府。
趙弘殷帶着杜氏與耿氏、趙匡義,片刻便殺到了書房所在。
趙九重呆傻的盯着賀凝的小腹,賀凝羞澀萬分。
趙弘殷站在門口,急切道:“凝兒有了身孕?”
銀鈴兒連忙起身,道:“見過趙伯伯,二位伯母,鈴兒也不能確認,鈴兒只是看些醫書,但不給人看病,所以也不知看的對不對。”
趙弘殷頓時轉頭,看向了院子當中湊過來看熱鬧的家僕,道:“還不快去,找個大夫過來!”
“是!老爺!”
趙弘殷頓時看向了趙九重,勃然大怒,道:“你這混賬,你妻子身懷六甲,你還敢叫她在這書房坐着,天氣冷了,還不快帶她回房歇息!”
趙九重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聽着趙弘殷的話,也顧不上頂嘴,趕緊去扯着賀凝的手,便要離開。
趙弘殷頓時跺腳道:“怎麼能讓她走動,揹着她回房。”
“對,對!”趙九重不由分說,當即便將賀凝抱了起來,而後健步如飛,直接從杜氏、耿氏中間躥了出去。
趙匡義摸不着頭腦,道:“二哥怎麼了?就像被火燒了屁股一般。”
趙弘殷擡手,敲了一下趙匡義的腦袋,道:“不許亂說!從今以後,你可不能再整日煩着你嫂嫂了,要讓她好好休息,知道麼?還有就是,你也不能總叫她操心你讀書的事情,往後都靠你自己。”
趙匡義道:“什麼!?”
杜氏微微一笑道:“老爺是否有些太過擔憂了,昔年我懷有身孕之時,怎麼不見你如此上心?”
趙弘殷乾咳了一聲,道:“咳,我哪有這小子這般不明事理,不懂事,我這只是害怕他照顧不好他妻子,指點他一下,指點他一下。”
耿氏忍不住低下了頭,他是趙弘殷的妾室,杜氏纔是正妻。
目前杜氏已經爲趙弘殷生下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可她做趙弘殷妾室的這些年,卻不曾誕下骨肉。
現如今,趙弘殷都要做爺爺了,怕是以後,也就沒有什麼機會了。
銀鈴兒看着趙家一家人如此幸福,心中萬分羨慕,她十分想念張寒城,只是卻又覺着,或許張寒城已經將她忘了。
這麼久的時間,她都沒有再見張寒城,心裏總想着張寒城許是遇到了更漂亮的姑娘,所以有關於她,就自然不了了之了。
……
大夫來到趙家之後,確認了銀鈴兒的診斷,賀凝十之八九是真懷了身孕。
這一下,便令整個趙家大喜了起來。
趙弘殷是第一次做爺爺,既感嘆自身年老,又有些期待。
看到趙九重被這個消息弄的傻乎乎的,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支使趙九重忙前忙後,將賀凝捧在手心當中。
至於趙家其他人,也十分的開心,有時候看到趙九重一聲不吭的照顧賀凝,只覺得好笑。
這混世魔王,終於也知道疼人了。
就這樣,趙九重也開始將晉國與遼國之間的情勢全部拋在了腦後,一心照顧賀凝,生怕賀凝有風吹草動生病。
原本,只是初有身孕,不至於如此,但趙九重心中卻真的無法放心。
中途,趙普曾經來到趙家,拜訪趙九重,想要與趙九重談論一下天下大勢,但趙九重毫無興致,而趙普又被一時之間毫無趣味的趙匡義纏上了。
趙匡義聰慧無比,只想要找個人玩,見到趙普,總是裝的萬分可憐,令趙普於心不忍,只好沒事就跑來教趙匡義讀書,陪趙匡義玩耍。
日復一日。
賀凝的小腹真的漸漸隆起,趙九重也從患得患失之中,慢慢地開始期待起了自己的孩子降生。
只是,就不知道生下來的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中間,有一次趙弘殷說生的必定是男孩,而趙九重不太贊同,畢竟賀凝小腹隆起的速度有些慢,所以就覺得是女孩。
這一次爭論是男是女,令父子兩個人又險些大打出手。
一個想着孫子,一個則想着女兒。
洛陽城地處中原內部,一直相對安定,但總有消息,從四面八方不斷的傳來。
整個天下,正在出現天翻地覆的局勢變化。
耶律德光的鐵騎在中原開始肆意的橫衝直撞,契丹的士兵不需要攜帶什麼糧草,白日在一座城中燒殺搶掠,夜裏卻已經殺到了第二座城,進行圍困。
許多晉國抵抗契丹的將領,開始接連詭異身死,有的人失去頭顱,有的人脖頸被刺穿,有的人則被一分爲二。
往往前一夜,他們還想着如何抵抗契丹人,第二日一些士兵發現的時候,他們的屍體卻已經冷了。
在這種恐怖的氣氛與攻勢之下,晉國的城池接二連三的開始進入耶律德光的囊中,成爲其的囊中之物。
十月,北方進入嚴冬當中,暫時減緩了耶律德光入侵的腳步。
大雪從天而降,耶律德光選擇班師回朝,回到述律太后的身邊,陪伴母親度過這次年末。
晉國稍稍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可是,整個晉國的地圖之上,滿眼盡是被耶律德光所佔據的城池。
石重貴雖然昏庸,但眼見着中原局勢變成現在這般,也開始有些恐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