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縹緲風煙錄 >第三百四十五章 山門難叩規難破
    張寒城終究還是狠不下心,獨自棄銀鈴兒離開,所以,他此番決定帶着銀鈴兒四處走走。

    他先是離開洛陽,去了王懷恩家裏,而後和王懷恩一同去拜祭了七道人,又將已經處於完全廢棄的道觀稍微修繕了一下。

    而後,他便又調轉馬匹,準備前往嵩山少林寺一趟。

    華山之後,少林寺的法忍禪師,也就是趙九重的師父來到了趙家,帶着少林寺一衆僧人接走了瘋僧法明。

    張寒城之前就已經料到此事,就算少林寺不主動過來,趙九重也會通知少林寺。

    此事已經過去了有段時間,張寒城心中有些不太放心法明和尚,所以還是決定前往少林寺一趟,瞭解一下法明和尚此刻的情況。

    少林寺位於嵩山,地處少室山上,如今是冬季,繁盛的草木之上凝結了許多冰霜。

    張寒城騎着馬,馱着銀鈴兒一路行走,其間在一處村落寄宿一夜,便來到了少室山。

    少室山高聳奇駿,岩石疊嶂,高處落了些雪蓋,下方卻時而蔥鬱,白綠相間,給人一種鬼斧神工之感。

    張寒城牽着馬匹,順着山道朝着山上走去,入目所見之壯麗景象,令他的心胸彷彿都跟着開闊了起來。

    這巍巍之山,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

    銀鈴兒坐在馬上,道:“小哥哥,你說伯伯還能認識我們嗎?”

    張寒城道:“應該是認識的吧。”

    銀鈴兒道:“那伯伯萬一不認得我們了,那該怎麼辦?”

    張寒城道:“對伯伯來說,少林寺纔是他家,他的身邊有新的家人,無論認不認識我們,都已經不重要了。”

    銀鈴兒點了點頭,道:“我覺得伯伯一定認識你,你不在的時候,他總是找你。”

    張寒城道:“希望他在少林寺過得很好。”

    說着,張寒城停住了腳步,而後將手深入到了懷中,掏了一會兒,便取出了兩片鬍子,開始往臉上粘了起來。

    銀鈴兒愣了下,道:“小哥哥,你在做什麼?”

    張寒城道:“我貼上鬍子,這樣少林寺的那些大師就不認識我了。”

    銀鈴兒道:“爲什麼?”

    張寒城微微一笑,道:“只是不喜歡麻煩罷了。”

    很快,張寒城便貼好了鬍子,轉頭看向了銀鈴兒,道:“看起來怎麼樣?”

    銀鈴兒盯着張寒城,目中露出了一絲怔然,道:“小哥哥,你貼了鬍子好像一下子長了七八歲的模樣……”

    張寒城笑道:“那就好。”

    之前在華山的時候,張寒城陷入到了少林寺當中,跟少林寺第一高僧法慧禪師進行了一場大戰,而少林寺的一些高僧,想要從他的身上索要《易筋經》,甚至還要廢他的武功。

    這一次張寒城之所以敢來到少林寺,主要還是因爲他長高了不少,也變得成熟了些,臉上的稚氣去了半數,加上日子久遠,那些僧人應該不記得他。

    否則,無論如何,張寒城縱使放心不下瘋僧,也不敢來到少林寺。

    順着山道繼續前行,前方的路,終究還是變得狹窄了起來,張寒城意識到無法再牽馬上山,同時看向了一側的山坡,倒是有着一處茅屋存在,當即,便牽着馬匹,前去了那個方向。

    此刻乃是正午之時,茅屋前方的空地之上,一名穿着藍色補丁厚襖的僧人,正在用斧頭劈着柴。

    而另一側茅草屋外,土質的爐子那邊,則還有個稍微年輕點的僧人,正在用鍋燒着熱水。

    聽到馬蹄聲響起,兩名僧人忍不住看向了張寒城和銀鈴兒。

    張寒城當即將銀鈴兒從馬上接了下來。

    那名年長的僧人放下了斧頭,雙手合十,向張寒城與銀鈴兒行了一禮。

    張寒城連忙還禮,道:“見過大師。”

    僧人道:“二位這是?”

    張寒城道:“我與我妻子虔誠禮佛,知道嵩山少林寺爲天下佛道正宗,所以,便決定來到少林寺拜訪。只是,前方的路窄了,這馬兒上不去,只能徒步上山,所以,就想要將這馬匹寄存到此處,不知可否?”

    僧人頓時道:“阿彌陀佛,施主向佛之心令貧僧欽佩,可此時乃是寒冬時節,少林寺已經封山,不接待外來之人,況且,閣下帶着女眷,上山恐有不妥。”

    張寒城道:“阿彌陀佛,我們從河東趕來,就是爲了來到少林,這一走,就是三個多月,從初秋走到了嚴冬時節,途中經歷了戰亂,也碰到了不少危險。希望大師能夠念在我們的向佛之心,莫要趕我們離開。”

    僧人微微一怔,聽着張寒城的口音,果然像是河東人,他開口道:“但,少林寺的規矩便是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施主還是請回吧,如果想要再來,待到來年春暖花開,山門開了在來。”

    銀鈴兒有些緊張的握着張寒城的手,忍不住看向了張寒城。

    張寒城搖頭嘆息,道:“誒,如今天寒地凍,我們身上的盤纏也都幾乎花光了,想要回到河東,恐怕已經難上加難,加之契丹虎狼如此猖獗,恐怕等我們回去,那家已經叫契丹人給燒了。罷了,大師既然想要我們死,我們也不得不死,誒……我們走吧。”

    銀鈴兒更加緊張,可是看張寒城卻臉不紅心不跳,簡直可以稱得上謊話連篇。

    僧人只覺得張寒城所說的話哪裏不對,可又不願意懷疑什麼,道:“這……施主稍等,貧僧去給施主拿些乾糧,留作路上喫。”

    張寒城停住了扶銀鈴兒上馬的動作,道:“大師莫非是鐵石心腸?這乾糧有什麼用?我們誠心前來禮佛,只是爲了見一見。佛語不是有云,普度衆生,對待衆生都一視同仁?我們受了這麼多的苦難,卻連佛之一面也見不到,那乾糧,我夫妻二人不要了,便死在路上好了。”

    僧人更加愕然了起來。

    銀鈴兒眨着眼睛,被張寒城舉到了馬上。

    那僧人站在原地,有些遲疑。

    一側,負責燒水的年輕僧人連忙跑到了那年長僧人旁邊,道:“師父……他們如此虔誠,就這樣離開,實在對他們有些殘忍。”

    年長僧人心中也有不忍,道:“可是,規矩便是規矩,咱們的廟已經封山,不接待外人,這也是規矩,我們怎麼好破了規矩?”

    年輕僧人道:“要不然,師父,我們便當做沒看到過他們,只是看到了一匹無人牽引的馬匹,帶回來先養着,他們上不上山,我們也不知道。”

    年長僧人哼了一聲,道:“你怎能如此胡說八道?此話豈是出家人應該說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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