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眯起雙眼,道:“只不過什麼?”
張寒城道:“只不過,今日我已經與陛下說的夠多,這件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陛下也總不該如此輕易地相信與我,需要回過頭來,仔細想想你我之間所說的話,然後再做決定。”
李璟微微一怔:“你說,讓朕考慮?”
張寒城道:“不錯,我所要找的,乃是堅固,堅實的盟友,必須要建立在互信的基礎之上,如果不能夠互信,那合作起來,並無什麼意義,陛下懂得廟堂之爭,我是江湖中人,自也不願意在陛下的約束之中,而陛下需要清晰地知道這些,我也總不希望,到最後被陛下捅上一刀。”
黑衣劍客喝道:“大膽!你竟污辱陛下!”
張寒城並未理會黑衣劍客,而是看着李璟的雙眼,道:“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李璟道:“那麼,你我何時進行下次交談?”
張寒城道:“我要先去忙其他的事情,等我回來,自然會找到陛下,也許,不一定會來,如果我沒有來,那些關於天下之事的話,便算是向陛下的賠禮了。告辭。”
說罷,張寒城轉身,緩緩地走向了法慧禪師那裏。
李璟想要叫住張寒城,但最終欲言又止,最終選擇看着張寒城離開。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壯大南唐,在這風雲際會之中自保。
只是,太過焦急,往往容易出錯,張寒城提醒了他的衝動,因爲,如果張寒城不提醒他,李璟很可能會馬上着手於和張寒城的合作,不想要有任何的拖延。
看着張寒城離開的背影,李璟開口道:“你覺得此人所說之話,有幾成是真的?”
黑衣劍客目光一閃,道:“他說的話,真假很難分辨,但按照他所說的話思考,卻很有可能。”
李璟若有所思的點頭道:“也好,他既然給我時間求證,辨別他的話,那麼,我便真的求證好了。”
……
法慧禪師看向了張寒城,道:“阿彌陀佛,我們走吧?”
張寒城道:“走吧。”
說罷,一行人便繼續向南走去。
恆真好奇道:“小師叔,這皇帝真的不跟着我們了。”
張寒城微微一笑道:“當然,他沒有跟着我們的必要了。”
恆真疑惑道:“爲什麼?”
張寒城道:“因爲他知道我還會找他。”
恆真撓了撓頭,聽不明白張寒城的話。
事實上,張寒城本可以早一點與李璟敲定下來合作的事情,但,他更在意去吳越國找到法明和尚,真要與李璟共同佈局,所需要的時間,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在張寒城的想法當中,是準備在南唐建立丐幫分舵。
如此一來,丐幫差不多就有了三處分舵,一處在幽雲十六州,一處在河東,一處則在江南一帶。
對付慕容龍城,南唐與南唐這處分舵的丐幫,能夠起到一定的作用。
這樣,也就牽制了慕容龍城的精力,分散了他的勢力,對於中原來說,算是一件好事。
李璟將兒子交給黑衣劍客揹着,自顧自的走在前面,已經陷入了深思熟慮當中。
他十分在意此次與張寒城之間進行的交談。
因爲李璟覺得,張寒城十分特別,有些像是一個遊說之人,這樣年輕,面對他這帝王之軀,毫無怯懦之意,話語之中,所說之兇險,看似平淡,可卻有着很足的經驗。
尋常少年人根本說不出這些話來。
如此,張寒城的話語,可信度就在李璟這裏變得高了許多。
匆匆回到了此行的廬州駐地,李璟便將自己關在了房中,不再出門。
他特地命令隨身的官員爲他準備了當今天下的局勢圖,而後,便開始塗抹繪,推敲了起來。
現如今,他未在宮中,無法直接命令親信去調查張寒城所說的事情真僞,便先一步按照張寒城所說的局勢,來重新思考問題。
李璟發現,慕容龍城如果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小人物,如同張寒城所說的掌握了一批堪稱恐怖的精銳。
在中原振臂一呼,便擁有了像是耶律德光一般的強大軍隊。
當然,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爲李璟並不清楚屬珊軍的實力。
而慕容龍城這支勢力以中原爲主,就自然和吳越國形成了一種包夾南唐的情勢。
在這種情況下,吳越國如果想要入侵中原,必然要向他的南唐借道纔行。
南唐目前掌握軍隊並不算多,要比晉國少一些,所有軍力加起來不到十萬,其中有五萬是負責長期戍邊吳越、閩國以及南漢,兩萬則是負責防備晉國的。
因爲要防四方,所以南唐戰線拉得極長。
如果真的遭到慕容龍城襲擊,吳越國在背後包夾的話,那麼基本就相當於南唐滅亡。
吳越國本身的軍力不弱,約有五萬多的軍力。
“看來,這吳越國是想要統一整個南方。”李璟的臉色難看無比。
這些年吳越國和南唐之間雖有一些衝突,但兩方都保持着一定的默契,沒有進行大規模的衝突,李璟總想着吳越國應該不會甘心被南唐包圍,如今一看,這吳越國確實是在等待時機。
李璟深吸了口氣,看着天下局勢,愁容越來越深:“看來,至少南唐需要將軍隊擴展了,風雨欲來,提前做好準備,也是件好事。”
……
出了廬州不久,便到了巢湖所在。
傍晚的巢湖映照着夕陽,水面波光粼粼,好似被染成金色。
一些漁民撐着船,往來於巢湖之上,撒網捕魚,配合着遠處的銀屏山,看起來好似一幅畫卷般美好。
張寒城看着不遠處建在巢湖邊上的庭院,道:“入夜了,再往前走也許就是荒郊野外,不如在此處借宿好了。”
法慧禪師點了點頭,道:“阿彌陀佛,也好。”
張寒城微微一笑,牽着馬匹,朝着前方那處庭院走去。
此處庭院建在風景秀麗之所,但佔地不大,更改稱爲一處小築。
到了大門口,張寒城仰頭看去,試着認了下牌匾上的字,除了中間的心字外,兩邊的字,他卻有些分辨不出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