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弘儇道:“即是將刑部尚書胡牧胡大人斬了,測試陛下的真心。”
錢弘佐連忙道:“這怎麼可以,會不會錯了?更何況,朕已經與李璟建交完畢,完全出於真心……”
錢弘儇搖頭嘆息道:“陛下還是略微年輕,這世上怎麼會有那等輕而易舉便結盟之事?李璟雖然與陛下建交,但也可以隨時解除這邦交,國與國之間的事情,要比人與人之間的事情更加複雜。”
錢弘佐道:“莫非,就這樣將胡牧殺了?”
兩個人敘話的同時,慕容龍城已經緊皺了眉頭,李璟真要錢弘佐表示真心?
一個英武的君王,絕不會做這種事情。
慕容龍城看着錢弘佐與錢弘儇,心中思慮二人是否早已經私下聯合,從始至終,包括查文徽、李璟等人,都是在幫助錢弘佐演戲給自己看。
即使是慕容龍城,此刻也不能確定了。
他舉世皆敵,世上要將他擊敗的人有無數,而卻沒有幾個人有這樣的能量。
叫吳越國國主與南唐國主共同演戲算計他。
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
又或者說,南唐國主真的有些昏庸,是真要以殺大臣的方式,來看錢弘佐的真心?
慕容龍城此生極少遇到當下這樣的情形。
他能夠猜到錢弘佐背後有一個神祕之人,也進行過試探,但不確定是否所有事情都是這個神祕人所做。
正思慮之間。
錢弘佐已經遲疑的走向了太后處,道:“母后。”
太后關切道:“怎麼了,陛下。”
錢弘佐壓低了聲音,道:“李璟要殺胡牧,看朕的真心,朕不知該如何決定了。”
“這……”太后遲疑了一下,微微偏頭,看向了正注視着這邊的慕容龍城,以目光向慕容龍城尋求答案。
慕容龍城劍眉蹙起,將來他要借道南唐,雖他已經派人試圖與李璟接觸,但還並未接觸到李璟,吳越國與南唐邦交之事,十分重要,而事實上,覆滅南唐也早已經畫在了慕容龍城的宏圖當中。
此刻,是否適合與李璟爲敵?
慕容龍城不在乎李璟,但,兩國交戰,絕對會打亂計劃。
如是解除這次邦交,而進行避戰,那麼將來借道南唐會先成爲問題,同時,小規模的衝突,恐怕也無法輕易避免,這對慕容龍城來說,不算是什麼大問題,但卻會比較心煩。
慕容龍城從太后處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等候發落的胡牧,又收回目光,對太后輕輕點了下頭。
刑部尚書胡牧,終究只是一枚棋子,而吳越國已盡在慕容龍城掌握之中,少一個胡牧,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並不重要。
沒必要爲了胡牧去給自己添太多麻煩。
太后收回了目光,看向錢弘佐道:“既然南唐國主要兩國建交之中,看陛下的真心,那麼,陛下就給南唐國主看看真心好了。”
錢弘佐遲疑,道:“但是……”
太后道:“去吧。放心,母后不覺得陛下的決策有誤。”
錢弘佐這才深吸了口氣,轉身離開。
太后轉頭,看向慕容龍城,對慕容龍城輕輕點頭。
錢弘佐站在胡牧身前,道:“胡牧,不是朕不肯相信你,而是你的話,叫朕根本難以相信,正如這位査樞密所說,掉包一事絕不可能,同時,朕與宰相大人,太后方纔進行了商議,南唐一方,絕無可能會使用這種方式破壞兩國建交,否則,南唐不提出建交,不就可以了麼?”
“這……”胡牧連忙道:“還請陛下明察,臣是冤枉的,破壞兩國建交,對臣也沒有什麼好處。”
錢弘佐嘆了一聲,道:“可惜,朕願意相信你,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於你,你說,叫朕怎麼做?你又能否自證清白?”
胡牧連忙道:“啓稟陛下,臣可以,臣可以找來護衛,證明昨夜臣遇襲之事,臣從始至終,絕無半句虛言。”
錢弘佐道:“胡牧,你還是不明白,那些護衛都是你的人,別人如何能夠相信你的人說的話?爲何不可能是,胡牧你出於某種原因,於是選擇破壞兩國邦交,在拿到南唐國主給朕的禮物之後,順水推舟,篡改了南唐國主給朕的禮物,以此來達成你的目的。”
胡牧瞪大了眼睛,求助般的看向了慕容龍城,大喊道:“臣沒有!臣絕對沒有!”
慕容龍城看着胡牧的雙眼,毫無表情。
錢弘佐道:“朕需要給百官一個交代,給天下一個交代,給南唐國主一個交代,胡牧,你明白了麼?”
胡牧急忙道:“臣……臣是冤枉的!”
查文徽愣了一下,道:“陛下,也許胡大人真的……”
錢弘佐道:“莫要替他求情,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怎敢不死?胡牧,朕要你死,你敢不死?”
胡牧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回頭,看向了鴉雀無聲的百官。
百官看着胡牧,神情各異,昨夜宴席之上,他們親眼看到了畫上的詩句,的確不是今日詩句,而誰會篡改,想來想去,只有胡牧有這種可能。
至於胡牧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就沒人清楚了。
但,這已經足夠了。
錢弘佐深吸了口氣,道:“來人!將胡牧給朕拖下去斬了!”
胡牧頓時道:“陛下!!臣冤枉!”
呼喝的同時,已有侍衛來到胡牧兩側,拖着胡牧去向了天鼎殿的右側,顯然要當即將胡牧處死。
胡牧一邊掙扎,一邊被拖拽着大喊:“陛下!臣冤枉!臣是冤枉的!請駙馬爺救我!駙馬爺救我!”
慕容龍城眉頭略微粗氣,目中殺機一閃而過。
錢弘佐則是露出了疑惑之色,看向了慕容龍城那邊。
慕容龍城神情鎮定,並無任何異樣,只是,他心中已經覺得胡牧死不足惜了。
片刻之後,胡牧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意味着胡牧已經死了。
錢弘佐看向了查文徽,道:“査樞密,你可滿意了?”
查文徽道:“這……查某是覺得,胡大人他可以……”
錢弘佐寒聲道:“既然査樞密覺得滿意了,那便起來吧,朕累了,後面的事情,全權交給宰相處理,回寢宮!”
“擺駕!”
有太監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