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縹緲風煙錄 >第四十六章 他山之石以攻玉
    《黃帝內經》靈樞·海論篇之中以黃帝與歧伯間之對話,闡述了人體之四海。

    這四海分別是氣海、血海、髓海及水榖之海。

    其中胃乃水榖之海,上注於氣衝穴,下則至足三裏穴。而衝脈乃十二經之海,即是血海,上於大杼穴注入,下則至巨虛穴。譚中穴乃是氣海,它於頸椎處上下啞門穴與大椎穴,前則至人迎穴。

    而其中之髓海,便是以腦爲主,以頭頂百會穴爲注入,下則在風府穴而止。

    《洗髓經》正如其名,是以髓海爲主,以周身之髓而入骨,再生血海,是以血海強壯,氣海充盈,自然又令水榖之海壯大。這樣一來便可以達到令全身脫胎換骨之境界。

    這種練髓之法,縱使以段思平的見識,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當今天下武林之中,怕是也難找出練髓之人。

    因大多數內功修行,都是以氣海爲主,而後充盈血海,至於水榖之海自然強大,那髓海當然也有所增長變強,只是增強卻有所限度。

    實際上在《黃帝內經》靈樞·海論篇中,卻有對四海之間盈虧之闡明。

    即氣海有餘,邪氣勝過真氣,最終胸中氣滿致使邪氣過剩,而氣海不足,則會出現氣短,致使真氣太滿,反而無力御動。所以天下武學,所講求的乃是尋求平衡,在擴張氣海之同時,以內力、真氣灌注,如果不能維持一個平衡,那便要走火入魔,身體俱損。

    而血海有餘,則會使身形魁偉碩大,卻無法靈活控制己身,內火過於旺盛。而血海不足,則卻會導致自身孱弱,血氣不足以完全催動身體。目前叫花就屬於血海不足,反觀趙九重,則是血海比常人要強,而血氣又旺盛,所以能維持一種平衡。

    這種天生神力之人,青壯年時十分強橫,堪稱當世無匹,但若是年老之時,因血海過剩,血氣難充則難免因身體損耗,致使身形過於魁偉碩大,反倒無法操縱自身,天生神力者只是這方面比較明顯,實際上這種情況發生在許多武人身上,所以大多數武人之巔峯,都是青壯年時代,後續無論內功如何突破,也終究會導致難以真正維持平衡。

    段思平所做《枯榮禪功》正是在規避這個問題,依靠生命之力激發氣、血、水榖之海,令狀態達到巔峯,如此才能御動多年來內藏於自身的內力。

    至於水榖之海,與氣、血雙海息息相關,主指是否能真的將食物之能量更好地轉化至身體之中,充盈氣、血、髓三海,不足則會使自身越發虛弱,過剩則會使氣、血雙海太過充盈。

    對於天下武人最爲神祕,也最爲被忽略的髓海,卻迥異於其他三海,髓海虧空,則三海必然虧空,而髓海如果有餘,卻並無任何弊端,只會覺得自身強勁有力,不斷壓榨身體之極限。

    達摩祖師所創《洗髓經》雖說傳說中十分強悍,但世間高手卻說不出它強在那裏,只知道其是一門蓋世神功,畢竟大多數人根本沒有見過,只是在隻言片語之中,知曉它能脫胎換骨。

    如今段思平看了《洗髓經》也就能清楚的知道,它當真是蓋世無雙的奇功,或許它乍一看不如自己所創的《枯榮禪功》那麼神奇,能夠以虧生命之力而盈自身之力,但卻以一強而帶動周身變強,通過一個正常人難以想到的角度,令人體空前壯大。

    段思平目光如炬,他在幫助叫花拓展手、臂骨脈之時,也越發感到《洗髓經》之神奇,甚至忍不住在心中讚歎:達摩祖師真乃少林鼻祖,是以佛家巔峯之武學,便除他外無第二人可比。

    此刻叫花面容已經無比的平靜,先前他周身忽冷忽熱,一方面是毒性所致,另一方面卻是段思平的真氣在其胸口封閉穴道,導致他身體無法自如。

    現如今雖然劇毒未解,那真氣也依然圍困劇毒。

    但叫花自身骨脈之中,因有段思平引導之真氣灌注,正在試圖將真氣透骨而入髓中,充盈髓海。

    旁人在外界,許是隻覺得叫花此刻雙掌手臂泛紅,十分像是段思平的雙掌雙臂,卻無法看穿其內裏究竟如何。

    段思平只覺得叫花的骨骼之中,那髓海如與真氣相互達成一種平衡,其中更是發出了震盪與水嘯之音,這一震一蕩,卻將真氣喫入其中。

    以髓行真氣,血行內力來比喻也不爲過。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外面的天色已經又亮了。

    段思平額頭之上也出現了一絲疲憊的汗水,幫助他人修行,要比自身修行還要艱難十倍,但最終達成的結果卻是好的。

    此刻叫花非但是骨脈通暢,就連雙掌與手臂之間各個經脈也已經通暢了七八分。

    而天下間,能夠達到這種程度的雙掌,除了他段思平外,怕是再難找到第二人了,當然,這看似是一種快速練就六脈神劍的方式,但卻有些揠苗助長,更何況,六脈神劍也絕非講求手、臂經脈通暢,還要考驗臟腑之經脈。

    但無論如何,若是叫花有一天真能學武,這雙手掌當世之間,也難以找到可以媲美之人。

    是以江湖之中鐵砂掌以鐵砂強悍雙掌,卻終究是由外及內,卻不如這由內及外來得深入。

    叫花心中空靈,正如段思平所告誡他的那般,幻想自身就是一塊石頭,只關注着真氣行骨,骨脈中內力遊走,再進入血中之感覺。

    他雙臂雙掌,此刻宛若化作了活物,好似能夠呼吸,其上的熱流,更是自然而然的走遍全身,令身體的疼痛、疲憊、苦悶都一掃而空。

    段思平特地帶着叫花將真氣粗略的走遍了他的全身骨脈。

    這才緩緩收回了手掌,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這一次練功,不知不覺就過去了數個時辰,段思平的面容,也一下子化作了四十歲的模樣,一如叫花最開始見他的樣子,只是那原本還黑色居多的頭髮,卻仍舊純白如雪沒有變回去。

    趙九重與段思良正在閒聊,此刻聽見段思平呼出濁氣,頓時忍不住轉頭看去。

    段思良起身,快步到了段思平跟前,道:“兄長,如何了?”

    趙九重也趕緊湊了過來。

    段思平微微一笑,看着趙九重道:“幸不辱命,這《洗髓經》我已帶他練了幾遍,也幫他通了那難開之門,接下來他只要遵循《洗髓經》的練法,循序漸進,便可以脫胎換骨,莫說那九葉重樓,怕是世間再難有劇毒可以傷他半分。”

    趙九重頓時無比驚喜,忙道:“多謝段皇爺了!您真的是費心了。”

    段思平擺了擺手,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叫花那裏,跟着卻微微一愣。

    此時此刻,叫花仍然雙臂挺直,面容平靜,腳心向天,直直的坐着,居然仍然還在行功!

    趙九重和段思良也被嚇了一跳。

    段思平目中略微發光,這種情況,說明叫花正在粗略的修行《洗髓經》,如此奇功,竟然這樣能夠入門,自然也是令人前所未見的事情。

    這並非是叫花的天資多高,只是因爲他心思純淨,又十分聽話,段思平叫他把自己想成一塊石頭,所以他就一直是一塊石頭。

    “雖先天虧空,可這心性卻暗含佛理,怪不得《洗髓經》所求正是明心見性。”段思平喃喃自語,嘴角勾起:“看來將來這天下之間,又要出一位武學奇才了。”

    趙九重撓頭,他自身就練了《洗髓經》,入門時也是在法忍禪師的教導下,不斷試探,足足花費了很久才入門,結果叫花這麼快就入門了,雖然這有段思平引導之功,可也足以拿出去吹牛了。

    段思良趕緊扶住了段思平道:“兄長還是快歇息歇息吧,待到你歇息好了,我們便去取文種,這子還真將那棋局解開了,我們也去那地方看過了,尋常人根本想不到那東西藏在了什麼地方。”

    段思平雙瞳一縮,目中驚喜道:“解出來了?”

    趙九重嘿嘿笑了笑,道:“那是自然,從今往後,爺我就不愧爲洛陽棋聖之名了,至於周平子那個老頭,恐怕見到我都要恭敬的叫一聲棋聖大人。”

    段思平道:“多虧了趙兄弟,那棋局對於段某來說十分艱難,原以爲破解還需要思索數月,卻想不到這短短時間,就被趙兄弟破了。”

    “哈哈!咱們兩個互幫互助,不是以前有人說過,石什麼玉……”趙九重傻笑道。

    段思平道:“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沒錯,就是這樣,那棋局我倒是會解,但若是幫叫花兄弟解毒我就不行了。現在我們兩個都幫了對方的忙,這樣一來就皆大歡喜了。”趙九重十分實在的說道。

    段思平點了點頭,道:“卻不知這東西究竟藏在什麼地方,爲何說一般人想不到?”

    趙九重正準備將藏在什麼地方說出。

    卻見段思良直接擡手,堵住了趙九重的嘴,道:“咳,這件事情不能直接告訴兄長,到時候看看兄長能不能發現吧,反正那地方,我估計一般人根本也不好想像。”

    段思平點了點頭,雖是十分期許那定鼎天下的文種究竟是什麼,但他太過疲憊不堪,也確實是需要休息,只能待到休養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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