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口血吐出之後,風九夭蒼白的臉上透出了一絲十分不健康的潮紅之色,額頭上也泌出了一絲絲的汗水。
“姐姐!”叫花大吃了一驚。
風九夭好似迴光返照那般,對叫花道:“我……有三根肋骨斷裂……傷及肺腑……你需以點穴之法,點我靈墟、天池、步……廊、巨闕……幫我護住肺脈……再以紫宮、膻中……神藏穴、暫時幫我止住肺腑之血……”
叫花聽見這些穴道名稱,只覺得頭大如鬥,根本不知道這些穴道都是什麼地方,慌張道:“可是……我不認得這些地方……”
風九夭微微一怔:“你不是……習武了麼……”
叫花道:“我……只是粗淺的學了一下……”
風九夭幽幽一嘆,身子疲軟,顫抖着一隻手,以指尖指向了自身兩乳中處靈墟穴所在:“此處乃是第一處……”
說罷,風九夭再次點中自身左乳一側處天池穴,道:“此處乃是第二處。”
叫花頓時道:“剛纔是三白,這裏是六白……”
風九夭只淺眉緊蹙,不知叫花在念叨什麼,只能繼續將各個穴道的位置指給叫花。
他們畢竟男女有別,這些穴道,都是處於私密之處,不該胡亂的叫叫花去點,但她此刻無力爲自己點穴,性命之前,那男女什麼的分別,都已經不重要了。
叫花目光閃動,這些穴道他大多都知道,曾經給它們取過名字。
風九夭低聲道:“點穴時,需力灌指尖……以少許寸勁點之,手法即是……”
說着,風九夭擡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但長出些的中指與食指並的齊高:“以此手法……疾、快、重,連續點動……”
話落,風九夭嘴角再次溢出了一絲鮮血。
叫花急忙道:“那寸勁……”
風九夭道:“你只管用力點便是。”
說罷,叫花只能硬着頭皮,學着風九夭的手勢,並指,心神凝聚之間,一絲絲內力於他的指尖匯聚,來不及想太多,他便直接對着風九夭所指的穴道快速點下。
只聽砰砰砰三聲點完。
叫花趕緊收回了手。
風九夭目中露出了一絲喫驚之色,道:“點的……很好,繼續……”
叫花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再次砰砰砰在風九夭其他的三處穴道點了三下。
風九夭的呼吸頓時舒緩了一些:“不錯…你學的很快……”
叫花撓了撓頭,眼中流露出驚喜之色,道:“能幫上忙就好。”
風九夭道:“你身懷內力……比我想的要厲害,我需要你幫我……接骨,去找兩根堅硬些的樹枝……要寸許長短……以及一塊長布過來……”
叫花連忙扶着風九夭,將她放平,同時道:“好,姐姐在這裏等着,我這便去找。”
說着,叫花便要轉身離開。
風九夭開口道:“你回來時……要先叩門,待我叫你進來,你再進來……”
“哦!”叫花應了一聲,然後便奪門而出。
……
叫花慌慌張張,如今乃是冬季,那些木柴多數都已經乾裂酥脆,並不堅固。
無奈之下,他只能打斷了掃帚的棒子,分出了兩截。
又跑到了三清殿中,取來了他原本換下來的那件有些破爛的乞丐衣服。
如此才風風火火的跑回了房間門口,正準備推門而入,又想起了風九夭說的要先叩門,於是才叩門三下道:“姐姐,我可以進來麼?”
但聽見房間裏響起了風九夭的聲音:“進……”
叫花這才推開了門,拿着東西正準備對風九夭說話,卻一時間呆住了。
此刻風九夭玉潤的鎖骨、雙肩露在外面,平滑的腹一下便叫叫花看在眼中,唯獨她胸前上方,以那件黑衣緊緊遮住。
風九夭兩頰的潮紅之色更深,目光有些閃躲,道:“過來吧……”
“哦……”叫花雖然年紀,但卻也知道不能亂看的道理,於是趕緊低頭看着腳尖,走向了風九夭那邊。
風九夭看着叫花手裏的兩根短棒,又看着那件髒兮兮的破爛衣裳,無奈道:“那衣裳就算了,你可放下……”
叫花有些僵硬的坐在一旁,不知所措,只覺得心跳加快,臉色變得漲紅了起來。
風九夭道:“心將我扶起來,以枕拖住我的背。”
“嗯……”叫花低聲應了下,將兩根短棒擱在一旁,然後撇着頭,心的將一隻手伸向了風九夭的後背。
入手間只覺得滾燙滑膩,不心轉首之際,卻見到了風九夭鎖骨處略微殷紅的血漬。
風九夭沒有開口,而是抿着嘴,目光閃動。
叫花趕緊將她扶起。
一時之間,不該看到的,一下子就叫叫花看在了眼裏。
叫花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哪裏見到過這種情景……一時間不知所措,只能緊緊閉上了眼睛。
風九夭嘆息了一聲,最終放棄了遮掩,道:“罷了……”
叫花急忙道:“我……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風九夭道:“我此刻……已垂死掙扎……那男女之別……不必放在心上了……”
叫花只覺得口乾舌燥,聽見風九夭微不可查道:“你可張開眼睛了。”
有些膽怯的將眼睛張開,叫花的視線還是試着逃離,但卻又在餘光間,還是能看到不該看的。
風九夭肌膚白皙,肋骨清晰可見,便似是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白玉雕像,有種讓人驚心動魄的美感。
只是這種美感,對叫花來說太過顛覆,叫他不敢欣賞……
風九夭見叫花臉色漲紅,神遊天外,勉力道:“你只將我當做那尋常的石頭,不要胡思亂想……”
叫花輕輕的應了一聲,低頭間只能道:“我……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風九夭靠着枕頭,道:“那斷掉的三根肋骨……在我胸腹之間……我身子瘦……你能看見斷處,以手掌輕輕試探,確定斷處所在。”
叫花原本看就已經覺得十分唐突,此刻風九夭還要他伸手,一時之間讓他更加窘迫。
風九夭道:“你不做的話……我可能會死……”
“好……好的。”叫花這才心裏一橫,扭頭看向了風九夭的身子,仔細的打量着她腹部上方所在。
確實能夠看到兩側肋骨有凹陷之處,令原本渾然天成的軀體,好似變得殘缺了一些。
叫花只能雙手發顫的伸了過去,試探性的輕微觸碰了下風九夭,只覺得滾燙之中,又好像遭到電擊,窘迫的收回了手。
“你這道士……三番拖延……到底救我不救……”
叫花看向了風九夭,卻見到風九夭眼圈泛紅,目光低垂,似也是無比羞澀。
他只能心翼翼的觸及過去。
風九夭輕嘶了一聲,喫痛間手掌緊緊抓着身下的褥子。
叫花道:“你……疼麼姐姐?”
風九夭道:“有點……”
叫花只能再三心,循着風九夭一側斷裂的肋骨,將手放在上面:“只是,我該如何將它接上……”
風九夭道:“一隻手伸向我的後腰背肋,找到筋之所在……用力扯住……令斷端發出脆響聲,骨頭復位了,便算是接上了……”
叫花認真記着這話,連忙照做,只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難免生疏間令風九夭渾身痛顫。
終於,過了一會兒,叫花擡頭看向了風九夭的雙眸。
風九夭凝實着他,略一點頭:“嗯,無須太過顧及……我能忍着。”
“好。”叫花應了一聲,手掌猛地用力。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風九夭原本塌陷下去的肋骨被生生扯正了回來。
叫花盯着那肋骨處,目中驚喜:“好了!”
風九夭面色更加蒼白,臉上潮紅之色已經完全消失:“另外兩處,如此再重複就是。”
叫花接下來便熟練了許多,依次將其他兩根斷裂的肋骨重新扳正。
風九夭痛得深吸着氣,汗如雨下,虛弱道:“以一根木棍,纏住我那件衣裳,將木棍捲起,固定在我的一側腰部,然後用衣裳將我腹部勒緊捲住,令骨頭繃緊,這纔不會變形……”
叫花點了點頭,連忙照做,其間又給風九夭看了幾下他的做法是否有錯。
得到風九夭的默認之後,他才心將一根木棍固定在風九夭腰部一側,扯着黑衣在風九夭的肋部纏繞,如此一來,算是便將風九夭的肋骨收緊。
只是動作之間,難免會觸碰到軟玉溫存,不過叫花十分認真,心裏藏了窘迫,知道不能半分怠慢。
風九夭的呼吸又緊了幾分。
待到叫花將一側木棍徹底固定。
卻見風九夭雙眸一番,原本死死抓着褥子的手瞬間鬆開。
竟痛得昏死了過去。
從始至終,風九夭除了輕嘶了幾聲,從未痛呼,令叫花十分的敬佩,就是換成男子,恐怕也已經疼得哭起來了。
叫花心的將風九夭背後的枕頭取走,知道她身體發燙,是在發燒,唯恐她會病死,只能扯來被子,將風九夭完全裹在其中,用這種粗糙的方式幫她發汗退熱。
做完了這一切,叫花也終於鬆了口氣,擦了擦緊張的汗水。
可惜他不認得七道人存留的一些草藥,只能想着去給風九夭熬些熱粥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