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陋酒館坐着喝酒,大聲喧譁的男人,一見唐凌會誇張的大喊:“看,那個神奇小子。”
街上熱情的姑娘會用火辣辣的眼神,直接盯着唐凌,異常直白的開口:“嘿,神奇小子,有人說過你的制服很酷嗎?”
還有街邊賣着香根烤肉的大媽會招呼唐凌:“神奇小子,來喫喫我家的烤肉,我的手藝可不是蓋的,我家姑娘的手藝也不錯。你想娶回家,天天喫美味的烤肉嗎?”
他們對唐凌的欣賞和熱切毫不遮掩,這個來自外城的,考入第一預備營的神奇小子。
哦,對了,他還有個叔叔叫做瘋子蘇耀,是個厲害的人物,可是他也愛在外城晃盪。
他們兩叔侄都是外城的驕傲。
唐凌一定不會拒絕便宜好喫的香根烤肉,儘管只是最普通的野獸肉,但配上產自莽林的香根,那種有一點點辣味,又帶一些些甜味的香料,再灑上一把鹽,最後加上烤肉大媽神一般的手藝,還有比這個再美好的烤肉嗎?
唐凌花了五個信用點,買了一大塊烤肉,再配上煎餅大叔用的一種叫做花蔥的材料,攪拌在黃粟谷糊糊中,煎出來的大餅,喫得不亦樂乎。
真是太幸福了,當烤肉的肉汁滲入煎餅,一口連肉帶餅咬下的一瞬。
唐凌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儘量對每一個人都投以表示親熱的目光以作迴應。
他喜歡外城的這種氣氛,比起內城大部分矜持的,永遠要做出一副見過世面,處驚不變狀,彬彬有禮的人所營造出來的貴氣,他顯然是要喜歡的多。
唐凌覺得他應該屬於外城。
很直接,很粗暴的,毫不掩飾的情感情緒隨時在這裏沸騰,在日升日落間永不覆滅的是那一絲市井之氣。
不需要華麗,粗陋的就像手中的烤肉煎餅,帶來的永遠是滿足感,和恰到好處的適口感。
他夢想中——他和婆婆與妹妹,就應該在這裏,在這樣的氣息下幸福的生活下去,儘管有很多苦處,儘管一開始並不會覺得友好。
但融入了,就會很親切。
只要每一天晚上,回去能點燃壁爐,燒起旺旺的爐火,和婆婆妹妹在一起喫一餐晚飯,苦處立刻就會變成充實。
唐凌的心鈍鈍的痛,但臉上的笑容未減,就連喫餅的速度也沒有變慢。
想了想,他又花費了一些信用點,在街上買了一些喫食,拎在手上,朝着一條偏僻的巷子走去。
在那裏,蘇耀說是他們臨時的家。
也曾說過,只要他不外出,多半都會在家裏。
唐凌並不擔心會撲空,因爲蘇耀爲了他入夢的事情,才外出了一個月,暫時應該不會遠行了,他的言語間也沒有透露出要再次遠行的意思。
但蘇耀顯然是個騙子,當唐凌打開門進屋時,屋中根本沒有人,冰冷的壁爐,連爐灰也沒有,粗獷的傢俱落着一層灰塵,說明了他基本上都不會來這裏。
“騙子。”唐凌歪着頭,嘀咕了一句,卻並不着急,轉身朝着另外一個方向快步的走去。
他反正會是最後一個修煉的人,拿着從仰空那裏‘訛’來的通訊器,也不怕耽誤了時間。
‘豪華旅社’。
這裏其實一點兒都不豪華,和周圍那種黑色岩石砌成的石屋沒有任何的區別。
當然,或許是老闆的奇葩審美,儘量用紅啊綠啊的葉子來裝飾了一下,可看起來更加讓人覺得這裏或許是一個前文明的馬戲團。
唐凌看着這裏卻很感慨,這個地方是他進入17號安全區的第一站,在這裏某個房間的窗口旁,他虛弱的站立了八個小時,只爲將整個安全區看進心裏,然後告知婆婆和妹妹,所向往的地方是什麼模樣?
那時,該有多麼的悲傷和難過?而如今,悲傷沒有減少一絲,難過卻被周圍熟悉的一些人分擔走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將來還是會有一些些迷茫,就比如說當報仇完畢以後,他人生的方向呢?
其實,唐凌失去的支撐,還沒有得到填補,仇恨不會是人生一直的支撐。
平日裏,都是無賴狀的唐凌,難得感慨了一回,就很快被羅娜嬸嬸帶着羞澀的笑聲和蘇耀那顯得有些無恥的粗獷笑聲給打斷了。
“果然就在這裏。”唐凌鄙視的想着,但還是帶着雀躍的心情衝入了豪華旅店。
是熟人,那個神奇小子,況且瘋子蘇耀也將成爲自己人了。
豪華旅店的老闆根本就沒有阻止唐凌,只是任由他衝入了旅店。
羅娜嬸嬸的房間就在旅店一樓的盡頭,在並不怎麼忙碌的傍晚,她不會呆在廚房,而是會呆在房間裏。
況且,蘇耀和她的笑聲已經說明了他們的位置。
“羅娜嬸嬸。”唐凌直接就跑到了旅店一樓的盡頭,不知道爲何他有些想念這個在考試前塞給他兩個熱乎乎的蛋,還有會給他做飯的親切女人。
房間的木門並不結實,唐凌直接就撞了進去。
然後他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麼,就聽見羅娜嬸嬸一聲尖叫,接着他看見羅娜嬸嬸和蘇耀都躺在牀上。
羅娜嬸嬸尖叫一聲後,縮進了蘇耀的懷裏。
而蘇耀無恥的,連被子都沒有蓋好,露着魁梧的脊背和大半個屁股,擋住了羅娜嬸嬸。
他此時極爲憤怒的樣子,扭着頭對唐凌喊道:“臭小子,要我一腳把你踢出去嗎?”
唐凌臉紅的已經可以燒熱一壺開水,他感覺全身僵硬,下意識的就要邁步出去。
男人?女人?然後....不穿衣服在一起?
不要懷疑唐凌的純真,15歲的少年唯一的一次心動,留下的稀薄記憶只是額頭上被嘴脣輕輕觸碰的感覺。
但那在夢中變成了一場悲劇,即便不是真的,也封閉了唐凌對男女之間的一點點萌動。
從此以後,他只是全身心的投入修煉,在錯綜複雜的亂局中勾勒着陰謀的痕跡,期待在中間找出自己能夠小心翼翼生存的空間。
他隨時都會受傷,又隨時都在復原,他爲了填飽肚子精疲力盡。
也許因爲這樣,屬於青春該有的生理悸動都直接被忽略了過去,或許有嗎?誰特麼知道有沒有?反正唐凌不知道。
這一幕,對唐凌簡直形成了一種強烈的衝擊,在心裏彷彿某些東西明瞭了一些,卻又不是太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