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浮光禍世 >第89章 給你喫
    樊舜鑫的笑是張狂的,曲曲折折,還因爲玄中世的催促,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怎麼了?是咯,你等不及想看小姐姐?”

    “……”

    玄中世已經選擇無視樊舜鑫,只看他的畫了。

    一時語塞,他不冷不熱地諷刺一句。

    “敢問閣下,逆命藏私與否?”

    “這東西我聽不懂,你翻譯一下。”

    樊舜鑫討厭的,是玄中世的語氣。

    那句子,他怎麼可能聽不懂?

    玄中世抓狂的心。

    他口乾舌燥了,想去喝點水……

    所以無心這樣說了,他也沒有想到,樊舜鑫會這樣,對着幹。

    “你……”

    一轉頭,恰好碰上樊舜鑫別有深意的眼眸。

    讓玄中世,徹底定住了。

    他可以說,眼眸還是極好看的,至少對視起來,樊舜鑫沒有牴觸--任玄中世去看啊!

    “桃花眼?”

    並非這種神韻,玄中世眼神迷離。

    他的鳳眸讓樊舜鑫“嘶”了一聲,下一刻,他轉轉眼珠。

    “呵,我畫。”

    他不知爲何,居然還是慌慌張張的樣子,短促地在玄中世的臉上瞥了一眼後,他就偃旗息鼓了,沒有了多少剛剛的跋扈。

    “嗯。”

    玄中世也怕樊舜鑫轉頭,他輕輕地應了一聲。

    而下一刻,只聽見了“噹啷”一聲,墨滴在落下,沒入硯臺,激起漣漪。

    “唰唰唰”的聲音,同樣在眼前散發。

    玄中世無力地嘆了口氣,他可以保證,樊舜鑫剛剛看到了自己的情況--畢竟他的脣已經炸裂了,有血痕。

    他意下如何,玄中世只能靠猜。

    “但願他不會畫畫……畫個醜女來看,只要不是她就行了……”

    玄中世聲音細微。

    祈禱在心底,唯愛繞眼前。

    樊舜鑫已經落筆,他眼前的畫紙上,已經出現了好幾筆墨跡未乾的痕跡。

    他畫畫很不在乎,有皴法,有中鋒,有逆鋒,還有諸多玄中世也認不出來的法子,可以讓他迅速畫一幅圖,是人物畫呢--寫生什麼寫生!

    “沙沙沙”的聲音,縈繞在玄中世的耳畔。

    他覺得自己實在餓了,身體伴隨着樊舜鑫運筆的速度,很快不受控制地前傾,一時間居然還認識不到他的趨向。

    “嗯?”

    樊舜鑫作畫得起勁兒,他的身體,產生了活力和無限幹勁。

    倒是一片冰涼的軟軟東西,欺身而來,有點扭曲。

    緊貼着他,虛弱的呼吸,沉寂積澱。

    他坐在頑石上,其上還有一塊石頭坐鎮,玄中世的腰身抵着他的肩。

    這些觸碰,是玄中世萬萬沒有想到的。

    他眼前發黑,撲朔迷離的事情,模糊的視線令他覺得不對,指日可待,樊舜鑫很快會畫好的。

    但是,當他,倚靠上去的一瞬,產生不對勁的時候--

    那“沙沙沙”,急促的聲音,偶然猝不及防地暫停一瞬,好似被什麼突發事件所打擾。

    下一刻,玄中世的身體,這才如夢方醒。

    “哦,冒昧了。”

    只感覺心在抖。

    他的身體內斂,而深諳眼前一切。

    心,淡淡波紋。

    浮動,身體自然地靠上去,而他那嚴重虛脫的軀幹,還有那不住發花的眼前事情,都讓玄中世覺得不對勁,他似乎是缺水還低血糖了呢。

    他不願意打擾樊舜鑫作畫。

    玄中世尊重樊舜鑫作畫。

    但是他,逾越了?

    玄中世的身體,掙扎。

    他不覺得這樣是好事,從樊舜鑫的身體上拔出來,艱難的感覺,頭暈目眩。

    眼前發亮,他的身體,已經是孤注一擲。

    想到樊舜鑫的調侃,玄中世咬牙切齒。

    但是,他還是擔心這一點--他在畫的,是不是當初,他發現的少女容顏。

    若是她,“久別重逢”,從畫裏突然出現的一個人,他會覺得好看嗎?

    還有,樊舜鑫的手,在抖顫,好似拿不起筆,動作糾結而滯笨。

    玄中世的心,早已亂作一團!

    他一時間,身體好似被釘子定住了,在地上,抓着地面的鞋底。

    他的身體,再度危險性地晃了晃,但是最終沒有跌落。

    心有餘悸。

    還是想表示他的歉意,恰好,玄中世伸手扶着,他抓了一把空氣,身體在這時候,保持了平衡。

    “那個,對不起啊。”

    他邊輕輕地說,邊把手一抽。

    想收回自己的手。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當然,玄中世的手上,微乎其微的觸感,都是他所不知的。

    “哧溜……”

    “你?”

    “我--啊,髮帶?”

    樊舜鑫的筆依舊,運行如飛。

    但是,他的身體一顫,嗔怪的感覺襲來。

    “你拔了我的髮帶……”

    “哦,哦,對不起--”

    玄中世頭重腳輕,他還以爲,是樊舜鑫的破口大罵。

    至少樊舜鑫生性瀟灑,剛剛和他的對話,昭示這一點的由來。

    但還是與衆不同的,他心思縝密,而那“髮帶”已被玄中世提留在了手上。

    顫顫的手,訕訕的笑。

    樊舜鑫眼眸回顧,緊接着,落入眼底的,是一個不可方物的少年。

    少年身體頎長,但是嘴脣蒼白,已經沒有血色。

    他的發,深淺不定,很快遮住玄中世的一半容顏,在昏暗的天空下,他的清秀,也足以點亮眼前的夜幕低垂。

    這是一個脆弱的少年,但是他值得樊舜鑫去保護。

    “這個,居然還有--”

    樊舜鑫的手指輕顫,而幾乎握不住毛筆。

    玄中世的臉上,是無數汗漬,一滴一滴的汗珠,晶瑩剔透地閃爍着,他的容顏被他的虛弱打溼了。

    “可憐。”

    樊舜鑫感覺到了,幾綹發,被玄中世抽走了髮帶,而無法成爲一根蔥的原型,逐漸地,軟塌塌地分成了兩股,很清楚地,看出那一條分割的線。

    南北而已。

    “我,我不是故意--”

    “別說了,反正也沒用。”

    樊舜鑫擱下筆,小心翼翼地,沒有打溼頜天的肖像。

    而他的聲音,瞬間壓低。

    “我給你喫。”

    “什--”

    下一刻,樊舜鑫神神祕祕的聲音,讓玄中世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說給他喫--這不是有雙重含義嗎?

    他啞然失笑。

    “這個,包治百病。”

    “我沒病。”

    “不,你有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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