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浮光禍世 >第120章 垂翠袖
    心神不定,他的針好似世界上最難搞定的事情一般,煎熬無比。

    線磕磕絆絆,線頭處產生細細的雜須,很多股。

    他煩躁得只想嘆息,他的心上,不知道多出了幾多愁,身體傾斜着,努力地將眼睛瞪大,他的心情,也幾乎要抓狂了。

    “這是什麼針孔!”

    細巧的繡花針,靈活輕捷地翻飛,他後悔了。

    氣喘吁吁,眼前冒汗無數。

    玄中世依舊找不準,哪裏是針孔?

    他的心跳,也出奇地快速,整個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腦子裏也是,腦回路都亂了。

    “呼呼”的是,是少女的呼吸聲。

    他苦笑一聲,旋即再也沒有了動作,心也如水地平靜下來。

    少女的身體在他身旁,莫名其妙,眼前發花,心底也是慌了神,只覺得這是一種諷刺。

    諷刺倒虐心。

    至於那個約定,玄中世也求之不得,現在得到,惹得他神經也亢奮。

    何況頜天。

    她在一望無際的黑暗內,趴了很久,一雙手把住針,這纔開始發出細微的聲音,開始縫縫補補,身體上缺損的衣服。

    她安心無比,繞指柔至柔,以柔克剛。

    聲色犬馬,不如過眼雲煙。

    他端坐着,手上提起了一圈白色的裙襬。

    針線活脫脫成爲了小精靈,樂在其中,也歡快地,迅速飛舞着穿梭。

    而他的脣角,多出一抹笑傲。

    整個人都是自信滿滿的,雖然成爲了一個犯人,但少女已改變了他。

    “嗯嗯”一聲,早一旁窺視的刀王,縮回了屏風,瞥了一眼案臺上的冷卻水。

    “他們在秀。”

    無可奈何。

    刀王瞬間擡起眼皮,聲音是何等的堅定。

    “不,稍後,等他們要。”

    他的聲音尖銳,而玄中世補好少女的衣服後,整個人這纔鬆下去。

    她的衣服,反而被自己加固了。

    而且,她的神色自若,自己修補的時候,她盼着,原地不動。

    細細密密的針腳,染上他指尖,被扎破的血滴,暈染開來,血色被兌水而淡化了許多。

    “少女。”

    他輕輕柔柔地喚,意思是擔心和安心。

    他對準少女,微微的呼吸落入頜天的耳畔。

    “啊呀,手臂被硌得疼。”

    頜天迷迷糊糊地趴在地上,地上白衣,如水如雪。

    瑰麗的血色消失不見,一半三色草,已經當做良藥,敷在頜天的後背上。

    她的身體方纔輕盈而來,含羞帶怯地,她睜開眼睛,還是依戀剛剛的場景。

    溫柔的氣息無處不在,眼前的少年爲她補衣,專心致志穿着針,眉宇間都是思緒萬千。

    她眼前也是他清雋的側臉。

    “啊,你怎麼躺下來了?”

    眼前的少年,容顏因爲她的角度,有些旋轉,有些誇張。

    頜天自然地問了一句,玄中世的臉色微紅。

    “我幫你的啊,補衣服的時候,我來來回回,穿了十幾次針,你的白裙才成爲這樣。喜歡嗎?”

    “你--”

    頜天眼底產生了心緒,粉嫩的下脣被咬住,她的聲音,投射一片淡淡的影。

    是不是要好好感謝他一次?

    玄中世愜意地想歡呼一聲,他笑吟吟地看向頜天。

    “你和以前,怎麼不一樣啊。”

    她歪着頭,可愛地拋出一問。

    “怎麼了?”

    玄中世剛剛構想很久的事情,沒有達成。

    他被少女的問題雷得全身一抖,一時間除了寵溺,還有嗔怪。

    “你對我好好--”

    她的眼底撲閃了迷醉的溫度,而聲音甜美嬌弱,越發的動人。

    玄中世愣住了。

    心中的某一處,突然間貫穿。

    因爲少女,他不會和其他人分享的少女。

    她的神情天真可愛,爛漫動人。

    玄中世怕,她是劇毒的砒霜,和蜜糖相提並論,卻是兩個相反的極端。

    他會不會因爲她,而沉淪?而墮落?

    “好,給她杯水。”

    他的聲音變大,頜天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你喝吧。”

    她舔了舔脣瓣,上面有血跡沒有乾透,還是溼漉漉的,一舔,血腥味滿嘴都是。

    她無所欲,倒是想讓他得到他應該有的“報酬”。

    “你是少女,我無權侵犯你的權利。”

    玄中世喚了一聲,而那歪歪斜斜的一處迴廊後,則傳來了腳步聲。

    這兒的水,並不是無限量的,他三天在這兒度日,連一口水都沒有潤喉,聲音能一直保持清潤,已經很難得了。

    頜天自顧自地坐起來,她迅速轉頭看去,因爲和玄中世面對面,她會自慚形穢。

    “沙沙沙”的腳步聲,頜天饒有興致地對準縱深處看去,她眼皮一跳,是並不認識的一個人。

    敵人。

    她的第一感,告訴她,這絕對不是其他,這隨口一提,直接道出少女的心聲。

    “這是誰?爲什麼,他的身上,有法器的氣息。”

    聲音細膩且小,頜天在此地,也覺得,這並非善哉之人。

    她的聲音,一針見血,倒是咄咄逼人,犀利地剜了刀王的臉面。

    來者何人,乃刀王也。

    要面子的刀王,他早已孤身一人,那一對兄弟,他們不知去了哪裏。

    但是他一臉的諂媚笑意。

    不顧蛇窟恐怖,刀王的聲音站在了制高點,一覽衆山小。

    “噌噌”的聲音,他“拐彎抹角”而來,身體好似一陣風,刮過來,刮過去。

    極度靈巧的身體,帶起煙塵,都是監獄內的污垢。

    結垢的地面,很是污穢的牆壁更是。

    負一樓走到底,眼前纔是那少男少女,熱戀內的他們,越發耳鬢廝磨。

    託着水碗,他的步子施施然,身體好似輪子,在“嘎吱嘎吱”地轉動,不捨晝夜。

    很快抵達頜天的眼前。

    “噓,他是來了。”

    頜天裝作很是自然的樣子,蹙眉而來,聲音壓低。

    “來了何妨,我求之不得。”

    “有嗎?”

    頜天早已瞪大了眼眸,在眼前是那一方刀王,眉毛是最特殊的地方,濃黑色罩下,一種特殊的紋理產生了。

    他手握碗的邊緣,身體前傾而迫切。

    而下一刻,玄中世的眼底,瞬間冒出了一抹生生不息的光亮。

    他的意思,產生了嫉妒之意,很快被淹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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