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慕生歡玩了一天,如今正餓的慌,還未等慕槐入坐便已經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慕槐走過她身邊時,見她這般,怫然不悅的朝她說道:“這般沒規矩就去自己屋裏喫,什麼時候學好規矩什麼時候回桌!”
她嘴裏正塞着一塊紅燒肉,看着慕槐用她從未見過的神情說出這番話,只垂着頭將嘴裏的肉吐了出來,放下筷子不顧緋孃的拉扯就跑回屋子。
這是自那天來,他第一次開口跟她說話,卻不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冷漠。
她想不明白自己哪裏招惹到了他,這幾日來,除了對緋娘說話他會緩和些臉色,其餘的時候都陰沉着臉,這讓她着實委屈。
而這邊緋娘見她跑回屋子,朝慕槐不解地問道:“你這是爲何,歡兒玩了一天定是餓着了,再說了你與她都是一家人,她就是孩子脾氣,你又何必較真。”
慕槐入座後也不動筷,看着那塊被她咬了兩口就吐掉的紅燒肉,漠然道:“現在沒有誰會慣着她,她若把眼睛擦亮,就尋個好夫婿寵着她吧。”
他墨眉微撇,薄脣抿成一道冷傲的弧線,回想起今日回來她與那柳弈有說有笑的樣子就十分氣結,一時間也沒了胃口。
緋娘看着這一場鬧劇,只是無奈的搖搖頭,有些事,還是不說破的好。
而慕生歡悶在屋子裏越想越委屈,張大娘她們說的沒錯,他就是厭煩了,不想再管她這個爛攤子了。
她蹲在牀邊開始翻她的小盒子,裏面碎銀子不少,可要開店鋪卻是癡人說夢,她喪氣的將木盒放在桌上,開始翻箱倒櫃的找家當。從牀底到衣櫥,從衣櫥到書櫃......
她折騰的精疲力盡,也沒翻出多餘的子兒,喪氣得往桌邊一靠,卻不想腳下一滑,扶着桌子差點摔了個跟頭。
“砰!”桌子被她晃得太厲害,木盒應聲落地,裏面的碎銀子灑了滿地,隱約間兩截通透的玉石被掩蓋在碎銀下,幸得她眼尖,將那玉石拾起,皺着眉一臉困惑。她何時有這種東西?
“在下解秋,出來倉促也沒帶銀兩,這枚玉牌應該能值點錢,就先送給姑娘當謝禮了。”
“玉牌就一枚,不過挺值錢的,勉強可以吃盡天下。”
那人說的話清晰的竄入腦海,她攥着這兩截玉石笑的分外燦爛,那人還借給她五百兩銀子,她差點都忘了,只是......這玉牌斷成了兩截還能用嗎?
這一日,慕生歡很乖巧,坐在席間一直等到慕槐開始動筷,纔開始細嚼慢嚥起來,緋娘好笑的看着她,期間爲她夾些夠不着的菜,問道:“今日可要隨我練書法?”
她搖搖頭,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朝緋娘說道:“今日我有事,就不去你那邊了。”
緋娘卻看着她還剩的半碗飯,問道:“你就喫好了?”
“好了呀,今天沒什麼胃口。”
慕槐睨向她,深邃的眸子如濃墨渲染,禍國殃民的俊臉依舊是一派清冷,末了也放下碗筷,不再看她一眼朝書房走去,她慕生歡會沒胃口,真是天大的笑話。
慕生歡見那人走遠,只是撇撇嘴,朝門外跑去,羅嬸見狀忙喚住她,說道:“讓平兒跟着你!”
街上依舊熱鬧不已,可如今她急着辦事,那路邊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她視而不見,直到看到一家當鋪時,才停下匆匆的腳步,一蹦一跳的走進了當鋪。
當鋪的夥計正打着瞌睡,聽見有人拍打着櫃檯,睜開眼就見這一粉嫩精緻的女娃娃站在臺前,正笑眼盈盈的看着他。
“你是掌櫃嗎?”
夥計皺着眉搖搖頭。
“那你幫我把你們的掌櫃叫出來好嗎?”
夥計被攪了清夢,正氣悶的很,見她如此,便氣沖沖的說道:“你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先給我過過眼,你以爲什麼玩意都能勞駕我們掌櫃的嗎?”
她見夥計氣勢洶洶,只得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的兩截玉牌拿出來,細聲道:“你小心點,這個......已經被我摔斷過一次了。”
那夥計一臉不屑地看着她,見她年紀小,也不接過那手帕包着的東西,只嫌棄道:“這東西摔斷了還值什麼錢啊,你還是回去吧。”
她聽這夥計的語氣就十分不爽,不滿的皺着眉,也不講什麼客氣了,氣憤地叫囂着:“你怎麼知道就不值錢了!你看都不看就說不值錢!”
那夥計看她長得水靈乖巧,想不到這麼蠻橫,便走出櫃檯開始將她往外趕,不耐煩道:“你趕緊回去吧!別礙着我們做生意!”就這種不講理的人,他見多了。
“你幹嘛啊!你們怎麼做生意呢!東西看都不看就把人往外趕!你們這種黑店遲早要倒閉的!!”她大聲嚷嚷着,引得外面的路人也駐足往裏打量。
“何事吵吵鬧鬧!”這時一個老者從裏屋走了出來,捋着下巴的小鬍子,見二人正在爭吵,皺着眉就呵斥道。
夥計見掌櫃的出來,忙解釋道:“這丫頭帶了件摔斷的玩意來典當,我叫她別白費功夫了,這摔斷的物件能值幾個錢,這不,她就在這耍賴呢!”
那掌櫃的卻是打量着慕生歡,見她一身素錦羅裙,發間還有根晶瑩剔透的玉石簪子,眯了眯眼,說道:“你且拿來給我瞧瞧。”
慕生歡聞言,恨恨地瞪了那夥計一眼,小心的將那東西遞給掌櫃的。
掌櫃的也不拿鏡兒,只掀開一看,只見絲綢帕上的兩截斷玉斷裂處還落掉不少小碎塊,他搖搖頭,正欲退回給她時,卻瞄到一個‘解’字,忙將那斷成兩截的玉牌拼湊在一起。
神色從一開始的愕然到驚訝,而後又一臉小心地將東西包好,朝慕生歡說道:“這位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慕生歡以爲這東西定是值不少錢,掌櫃的不方便透露,忙點頭,跟着掌櫃的進了裏屋。
而進屋後,掌櫃的卻正聲問她:“姑娘,這玉牌你是從何而來的?”
她疑惑,卻也老實回道:“是一個男子將它作爲謝禮贈與我的。”
掌櫃的點點頭,將玉牌還給她,說道:“姑娘在此稍坐,這玉牌值不少錢,在下得帶你去錢莊取。”
慕生歡聞言,自是喜不勝收,解秋果然沒騙她!改日若是再見到他,定要好好謝謝他,請他喫頓飯,嗯......就用當掉這玉牌的銀子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