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日耳曼涅槃 >第33章 初見
    鎖鏈碰撞,鐵門開合,方彥跟在一名獄卒身後,緩步走進了這座囚禁罪犯的監牢當。手機端 m..走廊的天花板每隔一段距離,有一隻燈泡在散發着明黃色的光亮,這使得這座監獄的內部並沒有方彥想象的那般森冷陰暗,而是多了幾分人性的通融。唯一較外界有所不同的,便是在空間相對封閉的監獄裏瀰漫着淡淡的潮溼之氣,雖然方彥剛邁入其不久,但他也很快從呼吸的空氣裏感受到了這份氣息。

    儘管這座舊炮臺監獄一共分爲4層,通往最頂層的牢房需要再打開三道鋼鐵大門;不過希特勒所在的牢房卻是位於出入最爲便利的第一層,這使他每天都能很方便的來到戶外散步放風。方彥剛剛轉過一個拐角,便在鐵欄後方遠遠的見到了那個早已深刻烙印在他記憶當的削瘦面容。當獄卒打開這扇牢房的大門之後,深深吸氣的方彥面色從容的踏身於內,這一瞬,方彥感到自己彷彿邁進了一個魔鬼的洞窟裏,今後都再難以斬斷對方與自己之間的因果聯繫了。

    牢房內的陳設出人意料的齊全整潔,彷彿居住在此的不是囚犯而是貴客;阿道夫·希特勒這麼站在一張簡易的方桌跟前,微笑略帶驚異的看着出現在面前的少年。吊燈明亮,將整座房間裏的人物陳設都照得纖毫畢現。也正是在這個時刻,方彥終於得以詳細地凝視這名在人類歷史留下了深刻一筆的絕代雄才。

    相於那些在後世被廣爲流傳的影響照片,35歲的希特勒無疑顯得更加年輕,那張蓄有一撮小鬍子的偏瘦容顏流露出一股只有經歷了長年砥礪磨鍊後纔會擁有的崢嶸與鋒銳,讓人一眼望去便再難以忘卻。不知怎麼的,纔看了兩眼希特勒的方彥忽然在心涌現出一股慷慨豪邁之意,彷彿只要眼前之人一聲號召,即便前方是火海地獄,自己也將毅然向前、而不會有絲毫的遲疑和畏懼!

    方彥猛地控制住了自己洶涌波盪的心神,按照自己規劃好的劇本朗聲開口道:“敝人約納斯,有幸出身在掌控布羅姆-福斯造船廠的布羅姆家族當,此次從意大利米蘭返回漢堡的過程途經慕尼黑,由是特來拜訪阿道夫·希特勒先生。9個月前,希特勒先生您以德意志民族興亡爲己任,在人民處於烈火煎熬般的痛苦時刻毅然發起了旨在拯救德國的偉大事業;雖然那場政變最終遺憾的宣告失敗,希特勒先生您也被不公正的囚禁於此,但你的滿腔浩氣已經感動了每一個心懷祖國的德意志民衆,並必將會作爲德意志歷史的光榮一頁而被永遠銘記。我雖然身在漢堡,但也爲希特勒先生的英雄壯舉而感到深深的欽佩;今日能夠與您相見,實在是我難得的幸運。”言訖,方彥向眼前之人鄭重地行了一禮。

    希特勒凝視着這名與周圍封閉壓抑的監獄風格格格不入的俊美少年,眼漸漸流露出激賞明亮的目光:對方彷彿是在黑夜裏迅遊的聖徒天使,即便是身處於濃烈的晦暗、也同樣能讓人感受到他那燦爛奪目的外觀氣質,而這正與他那套種族學說的雅利安人的形象完全契合。一念至此的希特勒便再沒有了剛纔的隨意,而是緩緩正色開口道:“在國家和民族處在最危難的時刻,力求救亡圖存、是每一個德意志人所應盡的義務。即便是德奸賣國政府施加在我身的刑期再延長十倍,我也絕不會爲當初的革命選擇而有絲毫的後悔。”

    方彥慢慢點了點頭,語氣沉痛的說道:“從威廉陛下退位之日起,德意志民族的命運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災難浩劫。我們在歐洲和世界暴霜斬棘所得到的疆域領土,我們在國內和海外艱辛勞作所積攢的黃金財富;我們說着德語、一心向往柏林的堅韌人民,我們稱雄世界、捍衛條頓明的強盛軍隊……三世皇帝、兩代國民近半個世紀的全部心血,都隨着那份惡貫滿盈的《凡爾賽和約》的簽訂而煙消雲散。六千五百萬德意志人民在飢餓、經濟衰退、惡性通貨膨脹、和被外敵恣意踐踏的深切屈辱痛苦窒息,籠罩在這片土地的天空再見不到散發光熱的太陽。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幫左翼分子的叛國行徑所一手造成的;現在他們竟然僭取了德意志的國家政權,這是絕對不允許被饒恕的極致罪孽!希特勒先生您的革命政變,已是喚醒人民的晨鐘暮鼓,相信在不久之後,這個雙手沾滿祖國鮮血的騙子、惡棍、和劊子手政府,必將被您所引領的正義徹底埋葬消滅。”

    聽得這番話語,希特勒那雙灰色的雙瞳陡然綻放出驚異的光芒,他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目光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彷彿又一次認識了全新的對方。在此之前,自己也曾接待過相當多的右翼訪客,然而沒有一個人能擁有如眼前少年一般的凝練語言,寥寥數句把戰後近6年來的德國現狀深刻而又尖銳的表達了出來。相於他自己在著書過程的毫無章法,以至於不得不通過口述、最後還得讓赫斯來進行二次整理的粗糙水平,對方的墨底蘊無疑他高出了太多。而更令希特勒感到震動的,還是少年通過語言和神態所表現出的理念,那股對魏瑪政府的痛恨、和企盼其滅亡的強烈執念,即便是一些普通的右翼分子都不具備!

    感受到希特勒微微變化的目光,方彥心一動,隨即用略帶悲慼的聲音解釋道:“5年前英國強盜幾乎搬空了船廠,最疼愛我的祖父雷奧也因此離開了人世。這雖然是英國強盜所爲,但究其原因還是後方的賣國賊捅了德意志一刀,這才導致船廠在和約被當做賠償出賣、而任由英國人洗劫搶掠。因此,這筆公然踐踏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的資本社會鐵律、並導致祖父在悲憤亡故的血債,也應當算在魏瑪政府和那幫賣國惡賊的身!”

    希特勒深深吸氣,心已經在感慨完全認同了面前少年的言語。沉默片刻,他再度緩緩開口道:“帝國大廈傾,誰家不塌崩?約納斯小友,您說的一點也不錯。如果不是那幫骯髒的、卑劣的猶太賣國雜碎,我們根本不會輸掉這場戰爭,絕對不會!這是我的親身經歷,我親眼看到了什麼是背後一刀的無恥背叛行爲。”

    寂靜的監獄裏,希特勒那略顯沙啞的聲音幽幽響了起來。

    “那是1916年初冬的11月,我作爲一名索姆河戰役的傷員被火車送往國內進行療養。一片手掌大小的炮彈彈片撕開了我右側大腿的大片血肉,連帶骨頭都崩碎了一部分,這種傷勢已經不是前線醫院所能處理。鑑於我在從軍兩年多的時間裏都沒有休過一天假,長官特意給了我三個月的療養休假期,於是我帶着滿滿的疲憊從前線返回了國內……約納斯小友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在大戰爆發當月志願申請入伍,並獲准在巴伐利亞步兵團裏擔任一名光榮的傳令兵,西線四年多的戰事我基本全部都參與了。”希特勒的聲音帶着些許複雜之意,似驕傲、又似苦澀,低低地開口道。

    方彥心翻了翻白眼,暗道自己如果連這都不知道、那還怎麼在今後的德國混;不過他表面還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而且星眸的專注神情越發濃郁了。

    “我原本以爲,德意志國內應當是一幅緊張勞作、所有人都爲這場關乎民族命運的國戰儘自己最大努力的景象,如同1914年夏天戰爭爆發時的那樣。然而當我回到國內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卻讓我彷彿墮入了寒冰地獄。城市和農村瀰漫着反對戰爭的抱怨之聲,各種罷工和示威活動層出不窮;工廠停工、商鋪停業、農場荒蕪……原本可以及時供應前線的緊缺軍用物資,這麼在頹廢反抗的氣氛白白流失掉。後來我才知道,這些率先製造反戰言論、並且煽動罷工動亂的人,正是那幫蛆蟲還要下賤的猶太奸賊和社會民主黨叛徒!”

    說到這裏,希特勒的雙手緊握成了拳頭,眼眸的仇恨怨怒之意幾欲噴薄而出,厲聲咆哮道:“他們知道我們軍人在前線的處境麼?爲了守護德意志祖國,爲了保衛日耳曼民族的明,我們軍人可以不惜付出鮮血甚至是生命!我們能夠每天高強度工作16個小時以挑挖戰壕,我們可以在泥濘冰冷、骯髒不堪的壕溝裏忍受各種疾病蹲好幾個月;我們能夠承受敵人那動輒數日的摧天陷地般的炮火壓制,我們敢於向對方那隱蔽了無數個槍口的堅實陣地發起決死衝擊。而我,身爲傳令兵,在戰鬥打響之際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死神的鐮刃下跳着死亡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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