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世宦 >第一百三十五章:各奔東西去
    “單先生收拾包袱往哪去啊,茶樓缺了您可沒了樂子。”

    臺下聽書的街坊四鄰剝花生笑問。

    其中不乏跨越半座城專門到此聽單先生說上一段的人,亦是好奇地盯着單先生拎着包袱走下臺,準備出去。

    單先生把摺扇往後頸一插,挎上包袱道:“上京,到天子腳下說書去!”

    衆人鬨笑。

    “京城的人不會喜歡聽您說這個的,平陽府才最適合您。”

    單先生道:“你們愛聽,京城的人就一定會喜歡,諸位,且等着單某揚名四方!”

    抱拳向聽書人告別。

    趴在茶樓外欄杆邊上的人聞聲,不再去看守備府,越過簇擁的人羣,單先生單薄、躊躇滿志的背影伴着一匹瘦馬逐漸遠了。

    ……

    守備府管事催馬揮鞭闖過擁擠的人潮,未到守備府門前就翻身下馬,有個黑色的影子在門前一閃而過。

    兩人一併進了守備府。

    “嘶,怎麼炸成這個模樣!”

    管事踢開地上的焦屍,問道:“大人在何處?”

    有人指向公子的院子,殘垣斷壁,有幾棵老樹杈上仍在冒黑煙,點點火星滋啦滋啦崩裂。

    “公子呢?沒找到嗎?”

    管事搖頭快步走到院門前,陸堇的屍體燒得最爲嚴重,黑乎乎的像烤過頭的肉,外焦裏嫩的。

    他扒拉開緊貼着腰腹的手,炭黑的衣料早已燒沒了影,手挪開的瞬間嫩紅的肉跟屠戶砧板上的肉沒兩樣。

    士兵忍不住跑到牆邊吐酸水。

    管事若無其事把肉放回去,“公子暫且不管了,賀大人看過後怎麼說?”

    士兵道:“這火是沈岸放的,賀大人沒說什麼直接把人關進大牢,估計是想請示上官再定奪。”

    “你漏了關鍵的一點沒有說。”

    黑影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冷不丁說道。

    士兵嚇一跳,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奇怪的人,臉都看不到。

    “沈岸是沈明鳶。”

    管事起身道:“看來陸大人還是暴露了,錦衣衛大人您來這兒是……”

    陸堇曾說過,這些黑影隸屬錦衣衛,至於究竟聽命於何人,不得而知。

    黑影道:“寶貞公主逃了。”

    “可陸大人已經……錦衣衛大人們都神通廣大,再將寶貞公主抓回去便是。”

    陸大人已經死了。

    管事正琢磨自己該何去何從,上面安排新任的守備大人需要時日,人到平陽赴任也需要時間。

    在這期間,他得培養自己的勢力,免得新任守備上任當天就讓他卸任歸田。

    “陸大人手下的兵暫時由你掌管,我要你找到寶貞公主的下落。”

    說話真是不客氣,寶貞公主肯定回阮家了,直接上門抓捕就是,犯得着用兵?

    管事嘀咕着,試探道:“錦衣衛大人們如今還剩幾人?”

    黑影道:“只有我。”

    難怪了,管事嘿嘿發笑抱拳領命。

    隨即直起腰板對士兵道:“趕緊把守備府清理乾淨,夫人那邊能打發的多花點錢無所謂,死乞白賴不走的就丟到青樓。”

    士兵應是:“劉管事,陸大人……”還有公子。

    管事道:“這些我親自操辦。”

    這時有人進來稟道:“劉管事,屬下等在東大街禮門巷發現一人挾持了公子。”

    “東大街,禮門巷。”

    黑影問道:“三德公公曾在那裏住過?”

    劉管事點頭,“不過三德公公死後那兒並沒有荒廢,反倒搭起了戲臺,好些孩子常去玩耍。”

    黑影道:“立刻帶上兵馬,去東大街!”

    這麼急?

    劉管事一邊吩咐士兵整隊,一邊跟上黑影。

    難不成寶貞公主還能藏那兒不成。

    ……

    “先生,以後您還回來教我念書嗎?”陳馬不捨的問道。

    郭先生原來不姓郭,他今日才聽到陸公子喊他東郭先生,陸公子也是他的學生。

    東郭墨仍舊一身老書生打扮,拍拍陳馬日漸壯碩的肩。

    “這難說,不過你不能因爲我不在就不念書,三天打魚兩天曬是捕不到大魚的。”

    陳馬道:“不會的先生,我會認真讀書!”

    戲臺上阮妙菱聽到陳馬的保證,笑了笑,對寶貞公主道:“娘,仁叔會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我暫時不能陪你一起走。”

    寶貞公主在她手心寫到:“因爲他?”

    母女倆同時看向站在門邊望風的徐元。

    徐元似有察覺回頭,剋制着不去看寶貞公主。

    以前沒見過寶貞公主的真容,眼下能看了卻又不敢,阮延良的死雖然不是他一手促成,但因爲是徐家人,不知如何面對。

    阮妙菱道:“是,也不是。”

    她在寶貞公主手心一筆一劃寫着,寶貞公主抽出手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自己拿主意便是。”寶貞公主寫到。

    阮妙菱點頭。

    古仁攙扶寶貞公主往地道走去。

    徐元突然上前喊道:“娘!”

    阮妙菱一愣。

    寶貞公主回頭,對徐元笑了下,進了地道。

    徐元偏頭,目光盯着阮妙菱含淚的雙眼,擡手輕柔的替她擦了去。

    阮妙菱瞪他:“誰讓你這麼喊了,叫外面的人聽了像什麼樣。”

    “就當是全了我的心意,以前沒有機會,肯定要補償回來。”徐元笑着把她的淚擦到自己的袖上。

    “髒,你總是不帶帕子。”

    說着,從袖中取了塊帕子塞到徐元手裏。

    徐元哈哈笑,擦了手順手把帕子塞進袖裏,追上去。

    “三姐,我們準備好了。”東郭墨牽着陸鉞。

    陳馬輕輕捏東郭墨的衣襬。

    阮妙菱問道:“天下之大,東郭先生打算往哪裏去?”

    “西北吧,從前沒去過。”

    東郭墨摸了摸陸鉞的腦袋,“芸妹生前想一睹西北風光,雖然這輩子沒機會了,我帶這子去也是一樣的。”

    陸鉞腰間掛着阮妙菱送的百寶囊,仰着頭問她:“三姐往後還會做好玩的東西嗎?”

    阮妙菱笑道:“不做了,很多人罵我玩物喪志,爲了偉大的志向,我決定金盆洗手。”

    陸鉞垂頭。

    他明白人總要長大的,三姐也長大了,要去做更偉大、更難完成的事情。就像自己不能一輩子在書房讀書,要走出去遊歷山川大河一樣。

    東郭墨向阮妙菱和徐元作揖:“東郭在此多謝兩位,來日方長,西北再會!”

    阮妙菱和徐元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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