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世宦 >第三百五十一章: 趁亂清王府
    就連承平王也好奇的大踏步湊過來,圍着果子看了好一會兒。

    “它是不是餓了?”

    眼睛也不從果子身上挪開,扯着嗓子叫外面的人準備幾根熬過湯的大骨。

    應聲的人下去不久,一個廝跌進門來,將三人唬得眼皮和心頭俱是一跳。

    “王爺,不好了,姐病倒了!”

    沒有多問,承平王甩袖子擡腳往外走。

    陳良玉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起身去攙扶摔倒在地上的廝,果子從徐元懷裏跳下來,在陳良玉腳踝邊一擦而過去追承平王。

    “你從誰嘴裏聽說的?”

    後院侍候女眷們的都是丫鬟和婆子,出了事自然要她們來稟報才使人信服。

    可來報信的卻是個廝……

    “謝謝陳先生了。”廝接過他遞來的粗布帕子撣了撣腿上的泥。

    進門之前,他在平地上摔了一跤。

    “人適才在園子裏掃黃葉,冷不防有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子跑來拉人的手,嚷嚷說姐病了,要請大夫。”廝舔了舔脣,“人想着寧可錯了也絕不放過,這纔來稟告王爺。”

    陳良玉看他說不出別的話了,垂在腿邊的手擺了擺。

    廝貓似的退出去,陳良玉落座,望向緘默不言垂頭細思的徐元。

    好半晌以後,門外有人在喊“王爺”,陳良玉和徐元同時看過去,承平王腋下夾着一條狗,臉似縐紗堆。

    “王爺,姐身體無恙吧?”

    隨着承平王見屋,陳良玉起身往外看了眼,眼皮一震。

    院裏青石板路上跪了一羣婆子,身子抖如篩糠,個個都戰戰兢兢垂着腦袋,卻不乏有幾個扭頭看了其他人一眼的。

    臺階上、葡萄架下則立着大大懂事的和不懂事的丫鬟,黑壓壓的一羣人看了眼花。

    承平王把果子交給徐元,捧起茶猛灌了兩口。

    “砰!”

    茶杯飛出屋子,在門口摔碎了好幾瓣。

    “王爺息怒。”外面起起伏伏喊道。

    跪在地上的婆子已經趴在地上,直不起身子了。

    “王妃眼下沒工夫治你們,本王替王妃好好教一教你們規矩!”承平王快步到門邊,喊道:“管事,家法取來。”

    看這架勢,陳良玉已然明瞭。

    不論李姐的病情輕重怎樣,承平王是鐵了心要把牙縫裏硌肉的碎渣給清理乾淨。

    管事將家法請了來。

    曹沁帶着阿暖後腳就到了,“父親,可否借一步說話?”

    承平王掃了眼黑壓壓屏氣凝神的人,點點頭。

    陳良玉和徐元默默離開,身後許多雙眼睛從他們身上一掃而過。

    “卿平呢,妹妹生了病也不見他去看一眼?”

    曹沁先替承平王倒了杯茶遞過去,柔聲道:“他一早就出去見朋友了,不知道卿池害了病……我來也不是替他在父親跟前說好話的,想請問父親,門外的人都要處置了?”

    “嚇唬他們而已,真要處置也不能一鍋端了,府裏灑掃煮飯也要用人。”

    “是這個理。”曹沁自己管過人,知道這其中的難處。

    “如果兒媳沒猜錯的話,父親是打算掐頭去尾,整治卿池屋裏伺候的奶孃和丫鬟,殺雞儆猴?”

    承平王沒有說話,曹沁就當他默認了。

    或許這也是承平王妃心中所想。

    “兒媳以爲,父親和母親這次不能當這個壞人。”

    ……

    外面氛圍果真比較放鬆,李姐鬧病這一出,王府裏以後還不知森嚴肅穆成什麼樣呢。陳良玉扭了扭腰,伸出手攔住要下臺階坐轎子的徐元。

    “徐姑爺,我說一句話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其實這事兒呢,都是咱們鹹喫蘿蔔淡操心,人家首輔大人心裏或許自有安排。”

    表面上看,徐元是爲了一條狗而來,怎麼着都有理。

    可其他派系的人會怎麼想呢?他們的耳朵可比狗鼻子靈敏多了。

    陳良玉的目光放遠,那些行色匆匆來來往往的人堆裏,誰曉得會否有一兩個斜着眼豎起耳朵盯着承平王府的一舉一動?

    “江南謠言四起,都是陳先生暗中佈局的結果吧?”

    徐元一下一下摸着果子滑膩的皮毛,清澈的眼睛和陳良玉一樣在人羣裏遠近掃動。

    “……”

    良久,陳良玉狀似無意地動了動僵直了的身子。

    不過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靜,手掌颳了刮臉,笑看徐元說道:“我剛入王府,待的時間不長,手上連芝麻綠豆大的權力都沒有,徐姑爺此言可是高看我了。”

    徐元陪笑。

    兩人一左一右站在最高的一級臺階上,陳良玉百無聊賴的踢着腳尖,徐元埋頭逗弄果子毛茸茸的下巴肉。

    就這樣站了兩刻鐘,街道上來自不同方向終於射來兩道隱隱約約探尋的視線。

    “陳先生,你該抓人了。”徐元輕聲提醒。

    陳良玉身形未動,街道兩邊忽然一陣吵嚷,路人快腳奔過去看發生了什麼事,王府門口頓時空曠了。

    “姑爺你看,我連一根手指都不用動,那兩個人就被抓了……”

    涌過去的路人很快散開,宛如從破袋子裏跑出來的顆顆黃豆奔跑跳躍,神情惶恐。

    “錦衣衛抓人啦!”

    陳良玉挑眉,“這不,被錦衣衛抓了嘛。”

    “確實是被錦衣衛擒拿了。”徐元配合地說道,目光遠遠的看見兩個如同連體的人,貼着牆根拐進了另一條街。

    與此同時,陳良玉也收回目光,身子已經和軟。

    “所以說,我只是王府裏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門客,爲了些蠅頭利汲汲鑽營而已,真到了扛大旗的時候,逃還來不及呢……”

    他勾了勾手指去逗狗,路人的吵嚷成了兩人說話的最佳掩護。

    “江南學生那攤子事都鬧到宮裏去了,我沒那麼大的能耐隻手遮天。不過,承蒙徐姑爺瞧得起,我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果子最恨別人拿手揪它耳朵,齜牙咧嘴就要去咬。

    陳良玉迅速抽回手:“是條悍狗!”

    轉而又對徐元道:“姑爺先不急着走,再把果大爺借我使使。”

    果子在徐元懷裏忽然直起身,對着臺階下汪汪直叫。

    “秦大人這麼巧啊,出來遛貓?”

    徐元看了眼懶洋洋窩在秦階懷裏的大白肥貓……看起來更像是貓在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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