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世宦 >第三百九十九章:喫味的一天
    金亭夾着尾巴膽戰心驚過了一天,跟誰說話都謹小慎微,唯有在婆子僕人面前還保留一點威風。.25shu.

    第三天,漢王府來人請徐元過府說事。

    阮妙菱和香巧一起在炕上給未出世的小孩子做衣裳,多半是香巧拿針線,她在一邊看,不是她不會,拿不出手而已。

    金亭先報給徐元知道,然後再跑一趟香巧的院子,照樣躲得遠遠的,免得讓夫人看見她心裏不爽快,他自己也遭殃。

    那把火把五城兵馬司招來了,漢王爲此東奔西走,搶在了風聲傳進宮之前一一攔截下來。

    如果沒有齊王在背後給他使壞,他根本用不着東家送禮西家說情,一通跑下來不過兩天功夫,整個人都瘦脫形了。

    這些阮妙菱是從黃良他們幾個嘴裏聽說的。

    現如今他們幾個各自盯着一家,也不潛入人家的宅邸去看,單從各家各戶的廚房入手。誰家今天比平常多用了一餐飯,或者少吃了一口米,他們一得到風聲就會去查明原因。

    這次往李府還有皇宮走了好幾趟,誰和誰是一夥的,她基本都摸清了,便沒有必要再回去。

    外面有黃良總領黃霸和仇大千一行人,她覺得足夠了,這一陣都打算閒在家。

    “你跟公子去,眼睛睜大點,手腳麻利些,喫的喝的你多勸着點。家裏還有一個病人呢,別再病倒一個。”

    金亭明白後面的話得用在關鍵時刻,可不能逢人就說,點頭似一溜風跑開。

    香巧停下針線,她感覺得出來小姐這兩天對金亭的態度沒以前好。

    不至於冷淡到一句話不說,誇他的話卻少了,甚至一句都聽不到。

    “前兩天的事小姐莫要怪罪金亭,點子是奴婢教給他的。”

    把針線重新放到她手裏,阮妙菱看到她一針一線上下縫補起來,才道“我當然知道主意不是他想的,金亭聰明歸聰明,膽子卻沒你大。”

    香巧埋頭悶笑,悄悄鬆了口氣。

    她知道這是小姐看故去的令陽長公主的面子,也是爲她肚子裏的娃娃着想,纔沒真計較。

    和問兒、兔月比起來,她名分上雖也是伺候小姐的,但終究不是從小一邊長大的,小姐給她足夠的尊重,其實也是一種客氣。

    沒把她當自己人的客氣……

    阮妙菱把兔月留下來,跟着香巧學一學針線手藝,她自己走到二門口,把一副藥方交給學進,使他走一趟藥鋪。

    她走了,香巧頓時沒多少心思做小衣裳,拉着兔月說羨慕她能和小姐這麼親近。

    兔月不懂哪種行爲纔算親近,覺得小姐待她和香巧沒有不懂,甚至多數時候更信任香巧些。

    “姐姐羨慕我,我卻羨慕你呢,想喫口新鮮的東西,拿錢差人去買就有了,現如今我可不敢這麼大手大腳地花錢。”

    香巧一聽笑噴了,戳了下她的腦門,“整天就惦記着喫,終身大事不管啦?”

    “喫飽了纔有力氣去想終身大事啊,我看問兒姐姐從來都沒想過。”

    問兒那是沒碰上對眼的。

    話衝到嘴邊,仔細想想覺得可能是她想得太草率了,問兒一身好武藝,性格直率,她若是男兒也會喜歡這樣的。

    到了問兒這個年紀,做小姐的都會上點兒心替丫鬟物色人家,可小姐一次都沒提過,問兒也跟個沒事人一樣,那問題就出在問兒身上了。

    菩薩捏泥人兒的時候,就希望這十丈軟紅色彩紛呈,所以肯定會有喜歡一輩子孑然一身的人。

    香巧改口道“人這一輩子操心自己都不夠,你還有這份閒心管問兒。你要看上哪家,趁早跟小姐提,免得搶手貨被人捷促先登。”

    兔月很認真的聽了她的話,卻還是不急不慢,“那也得我跟他都對上眼才成,獨我一個喜歡他有什麼用,喜歡又不能當飯喫。”

    “你說得對,喜歡確實不能當飯喫,但至少你有飯可喫。”香巧摸摸滾圓的肚子,眉目間帶出一色溫柔。

    “自打令陽長公主走後,我成天提心吊膽,就盼着那一天能有片瓦遮頭,嫁人嫁誰不是嫁,等嫁過去了自己把小日子撐起來不就好了?”

    這話在兔月聽來,那就是在聽廟裏的和尚唸經,聽第一句覺得新鮮,要是認真聽上一段,仰頭扯呼嚕就睡過去了。

    兩人以前在一起還能說好多話題,如今卻是越來越少了。

    就好比兩個人讀書,香巧讀的都是市井流傳最廣的將情情愛愛過日子的話本子,她讀的是《三國志》,雖然她如今連半本都沒正經看完過。

    兩人坐到一處,你想談風月,我卻只想說天下分合,永遠走不到一條道上。

    從炕桌上摸了一塊糖,兔月就跑到院裏跳繩。

    香巧說不動她,嘆了一聲仰面倒在炕上,身下墊着軟乎厚實的被褥,她的心卻總落不到實處去。

    相較香巧的不踏實,阮妙菱倒很平靜,回屋後捏着個引枕丟在榻上,倒頭栽下去,歪在上面看起了閒書。

    她一旦忙起來,就是一晚上不睡,第二天照樣能精神十足做其他的事,可一閒下來,瞌睡跟着也到了。

    纔看完兩行小字,連書上的畫都沒看清外形,眼睛一闔就睡了過去。

    徐元回來的路上捎腳兒帶回來一包曬乾的香蕈,本想給阮妙菱一個驚喜,給她燉湯喝一定很美味。

    剛進門就看到她倒在榻上,身上連件披蓋的東西都沒有,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

    金亭抱着他的披風后腳跟進來,瞥見榻上側躺着一個人,二話不說退到門口。

    心裏替兔月道了句慘。

    他倆可真是同甘苦共患難啊,連錯兒都是一前一後地犯。

    地上攤着一本卷皺了的書,徐元去把它拾起來,拍去灰塵翻了兩頁,知道阮妙菱是在找顧氏和徐冉的死因。

    這一下搞得他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他自然曉得阮妙菱不是因爲把顧氏和徐冉當成了自家人,纔去查背後的經由,當然也不是怕他因此惹上麻煩。

    她只是很公正地去辦這件事。

    正因爲如此,他才喫味,菱菱對什麼事都上心,對他卻一直都那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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