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此吧,至少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噓,開始了。”中年男子會心一笑,牽起了柯馨的手,兩人的笑容就像是喝了一壺醉人的美酒一樣陶醉。

    在四處飛舞的鋼琴聲中,鄭夕晨又將視線投向了老者,見他全神貫注的投入,音樂的節奏也越來越快,不禁有些感嘆。

    原來之前還是她孤陋寡聞了,其實每個人的音樂都是不一樣,就像權夜,就像彈那首《藍色多瑙河》的變奏的青年,又像是現在的這個老者,不過可惜的是,鄭夕晨根本聽不出什麼門道來,只能繼續關注着旁邊那位名爲柯馨的女子,看看她是如何評論的。

    “嗯音樂之都,名不虛傳,就連街邊鋼琴都這麼厲害,是我落伍了嗎?”柯馨笑意盈盈的說笑道。

    “哈哈,傻瓜,怎麼可能那麼多的天才?這首莫扎特的k310的第一小節真是太漂亮了,就是我也得退讓三分啊,你仔細聽聽這前奏,我看恐怕已經不能用街頭鋼琴來形容了,說句實話,要不是怕唐突別人,等會兒我真的想邀請他去金色大殿用那架三角鋼琴那裏演奏。”中年男子嘆了口氣。

    “這你就傻了吧,我剛剛開個玩笑而已,人家演奏這麼好,何至於不能走到那個地步,我估計這個人肯定有點地位,可不是每個人的技藝都那麼好,那我們這些活了這麼多年的人,豈不是都是喫白飯的了?”柯馨無奈的說道。

    “真是個小壞蛋。”中年男子搖了搖頭。

    而此時,老者的k310已經到了最近一個小節,鄭夕晨卻還傻傻的盯着他看,就顯示該hi腫了仙女的定身魔法,不能動彈。

    k310要是演奏完,有八分多種,可是鄭夕晨就像完全沒有感到時間的流逝一般,只覺得爲聽不夠,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聽到大師級的演奏的。

    而在此時,那位老者演奏完畢,擡起了頭,似乎是想要朝周圍的人點頭示意,然而他的目光卻對上了鄭夕晨呆滯的眼神,頓時猛的站了起來。

    鄭夕晨此時才反應過來,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的迷茫。

    老人家是在看她?

    可是她根本不認識啊

    在周圍如潮水般的掌聲中,鄭夕晨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只能看見老者喃喃的吐出兩個字,然後流下了一行淚水,緩緩的走了過來。

    鄭夕晨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只能迷茫的站在原地。

    老者慢慢的,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似乎是老了十歲,他走到鄭夕晨的面前,盯着她的臉,喃喃道,“尹雪是你嗎?”

    “尹雪是誰?”也許是老者的表情太過哀傷,鄭夕晨不由的皺起了眉,擔憂的問道。

    是她長得很像那個叫尹雪的人嗎?

    “像啊,簡直太像了,一樣的鼻子,一樣的眼睛。”老者說着,蒼老的眼皮猛烈的顫抖起來,眼睛裏面流下了幾行淚水,似乎是想要摸一摸鄭夕晨的眼睛。

    鄭夕晨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有些害怕。

    這位老先生是要幹什麼?

    老者終於反應了過來,不好意思的露出一個笑容,道,“實在不好意思,這些年她不在的時候,我老師會把人認錯,又是就覺得,也許尹雪她一直沒有離開我,只不過是跟我,跟我開個小小的玩笑,可是”

    可是他知道那不是玩笑,尹雪她不會再出現了。

    說道這裏,老者哽咽着,說不出話來,他勉強笑了笑,問道鄭夕晨,“孩子,你願不願意聽我彈一首曲子?”

    鄭夕晨看到老者這樣,有些難受,飛快道,“樂意至極。”

    “謝謝你”

    老者緩緩的說着,然後走到了鋼琴處,坐下,開始演奏起來。

    這是一首和剛剛完全不同的音樂。

    他的神情漸漸變得桀驁起來,就像是一個年輕人一樣意氣風發,手指翻飛間,勾勒出了一副盛世畫卷。

    在激昂的琴聲中,挺直了脊背的老者慢慢的流下了眼淚。

    “尹雪,要是,當初我爭氣一點就好了”

    音樂會的會場上,一位年輕人正在陶醉的演奏者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下面的人雖然說很給面子的鼓掌,但是卻睡意闌珊。

    臺上以爲老先生看了他一眼,道:“曲子練得不錯,水平還需要提高。”

    而在臺下,一位青年男子卻撇了撇嘴。

    “你看看那些人,爲了贏得那羣老古板的歡心,演奏的都是一成不變的曲子,肖邦,貝多芬,那種千篇一律的演奏模式讓人覺得他們其實都是一個導師教出來的吧,還是說他們都是一個音樂生產車間加工而成的,一點新意都沒有,讓人體會不到音樂的美感,這真的是音樂嗎,簡直就是侮辱。”

    李思端坐着在椅子上,修長的雙腿輕輕交疊着,十指交叉扣在大腿上,面上的表情嚴肅而又認真,一本正經的如同在欣賞什麼世紀鉅作,可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是帶着嘲諷之意。

    “是麼,那你來參加這個交流會是來幹什麼的,來提升你的嘲諷人的水平嗎?不過你現在是越來越嚴格了啊,我倒是覺得有兩個彈的還是挺不錯的呀。”旁邊的人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顯然是已經習慣了李思的毒舌。

    “那兩個人彈奏水平是很高超,顯然是世家培養的人才,但是他們卻一點都不懂得變通,彈奏手法和選曲仍然是古早的風格,一直固守規則,不敢有一點點的變化,就像是這首月光奏鳴曲,要是用現在的手法來演奏,不更充滿了浪漫主義風情嗎?而在他的演奏裏,我感覺不到一點對音樂的熱情,一看就是爲了討那些老古董的歡心,但是我感覺,真正的音樂不是這樣的!”

    李思在說到音樂時,剛剛那種嘲諷的語氣頓時變得義正言辭,眉峯聚起,就像是起伏的山巒。

    “唉,李思,你就不要和那些大師再固執了嘛,你以前不是也是這樣彈奏的嘛,古典有什麼不好,難不成你自信能超越那些以前的大師?別逗了!你再這麼下去,可能會被那些人封殺啊。”

    “我知道,也許我現在的水平還不足以和那些音樂奇才站在一起,可是我明白,音樂也是需要與時俱進的,它是有生命的!不然就會被時代所淘汰,每代都會出現所謂的創新,我這不是在固執,只是爲了追求我心中的音樂。你想想,往前看兩百年,世界上的音樂大師們人才輩出,那些時期,那一位不是有自己自創的技法與曲子?而我們現在這五十年裏,已經沒有繼續創新的人了,五十年還好,要是五百年,五千年呢?這是音樂的一場革命,現在就算他們阻攔我我也不會放棄的。”李思轉過頭,看着友人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看着友人不贊同的眼神,李思心裏沒有感到一點疲憊,充滿了鬥志,但他沒有再說什麼,因爲他知道,人的思想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變的,再說了,比這更過分的評價他也不是沒有聽過。

    要是他的夢想不過是三兩句話就可以打敗的玩意兒,他李思就根本不配談音樂。

    音樂是他最美好的夢想,他是絕不可能放棄的!

    正當他垂眸思索時,身邊的友人突然用胳膊撞了撞他:“誒,那個人過了好像就快要到你了,你快去後臺準備一下吧。”

    李思看了看臺上演奏的年輕人,整了整領帶,淡定的站起身,不疾不徐地向後臺走去。

    路過時,不時有人用或好奇或驚訝或鄙夷的眼光盯着他,但他渾然不在乎,依然邁着平穩的步伐走着。

    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穿着一身黑西服,正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李思一看,正是一位他口中的老古板之一。

    岳家的家主,a國有名的華僑音樂家,在國際也是非常著名的一位音樂評論家,同時也是古典音樂的忠實擁躉,最看不上所謂的革新派,強烈批判音樂界的創新思想,堅持古典的纔是最好的,崇仰肖邦和貝多芬的音樂。

    因爲曾經被這位老人點名批評過,所以李思對面前這位岳家主並不陌生。

    他淡淡的點了點頭:“嶽大師好。”

    說完,李思就向後面繼續走去,無聲的表達出了冷淡,顯然是不想與之攀談的意思。

    岳家家主卻突然開口說道:“李思,你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所以我不希望你繼續浪費你的時間,這是在湮沒你的才華。”

    李思腳步頓住:“嶽大師何出此言。”

    “我看過你的演奏,你是一個很有靈性而且技藝也非常嫺熟的年輕人,如果你將心思放在古典音樂上,你會有很大的成就,甚至與那些大師比肩,可你偏偏要搞什麼創新,這是在浪費你的才華。”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口氣已經帶上了嚴厲的意味。

    “而且古典音樂不是爲了給你糟蹋的,你自己想,你之前彈的那些都是什麼!爛大街的音樂,你這樣是在侮辱古典音樂,侮辱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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