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夕晨醒來的時候,病房空無一人,她轉動眼珠四下看了一圈,很快就發現這不是原來的病房了,再看看設施,有幾分熟悉,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應該是她原來工作的醫院吧!

    可是,好好的爲什麼要給她轉院呢?這其中,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逼着眼睛想了一會兒,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鄭夕晨條件反射的又把眼睛給睜開,只見進來的人是李青,她穿着白大褂,頭上戴着護士帽,明顯是在工作的狀態。

    “夕晨,你醒了?”見鄭夕晨睜開了眼睛,李青很驚喜。

    她也是算到鄭夕晨這個點大概會醒,所以纔過來看看的,沒想到還真被她給猜準了。

    “李青……”鄭夕晨待李青走到她病牀前的時候,才問她:“我怎麼會在這裏?”

    李青見鄭夕晨的嘴脣因爲發燒,而變得有些乾裂,就先倒了杯水喂她喝了一點後,才告訴她:“權總給你轉過來的,說你之前在這裏上過班,呆在熟悉的醫院,可能會有助於身體早日恢復。畢竟,我們會更加用心去照顧你嘛!”

    原來是這樣。

    想到權夜,鄭夕晨的心情莫名有些複雜起來。

    雖然說他是爲了揭穿顏怡,這段時間纔會配合他演戲。但鄭夕晨知道,這只是一種說辭罷了,剛開始她被誤會的時候,權夜那些怒火,那些想要離婚的想法,絕對是真的。

    “怎麼了?你在想什麼?”李青見鄭夕晨在發愣,就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鄭夕晨抽回思緒,回過神說:“沒什麼,辛苦你了。”

    “無趣。咱倆誰跟誰,還說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再說,作爲一個醫護人員,這本來也就是咱的責任不是?”

    醫護人員……

    鄭夕晨聽到這四個字,不禁開始認真打量起了李青。曾幾何時,她也是這種打扮,每天穿梭在各個病房,爲生活,爲理想而忙碌着。

    即便每天累得要死,可只要一想到可能在不久後的某一天,就會實現自己的理想,便會覺得再累再苦,也是值得的。並且那種幸福的感覺,也是再多錢都買不來的。

    只可惜,現在的她,已經跟以前的她,漸行漸遠了。就連李青在遭到男朋友背叛的時候,都能瀟灑的給她一巴掌,然後繼續努力生活。

    她呢?被權夜趕出門後,卻連個棲身之地都沒有。

    “你又在發什麼呆啊?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李青摸了摸鄭夕晨的額頭,熱度終於已經完全褪下下去了。

    “沒事了,已經好了。”鄭夕晨沒有見到權夜父子倆,就問:“對了……權……果去哪兒了?”

    權果?她不是一直叫果果嗎?怕想問的人是權夜,而不是權果吧!

    於是,李青就說:“權果已經跟他奶奶一起回家了,權總接到一通電話,就急匆匆的走了,讓我先好好照顧着你,他辦完事就會過來的。”

    兩人聊了幾句後,病房的門就被敲響了,一般如果是熟人的話,都會直接進來。所以,李青以爲是來找自己的,就去開門了。

    然而打開門,卻發現門外站着的是個小姑娘,她不認識,手裏還提着一個保溫桶。

    “你是?”

    “我是來給夫人送補湯的。”

    “補湯?”李青警惕心比較強,怕是壞人又來鄭夕晨麻煩,就把門開大了一些,轉頭問鄭夕晨,“這是你們家保姆嗎?”

    “夫人。”阿菲笑逐顏開的衝她招了招手。

    “阿菲?”鄭夕晨見到她,很意外,但隨之而來的情緒,便是欣喜,“你怎麼來了?這是……又回到權家工作了嗎?”

    阿菲看了一眼李青,示意她自己想進去,而李青見她跟鄭夕晨的確是熟人,便抱歉一笑,把門給打開了。

    走到病牀前,阿菲把補湯放在桌子上後,笑眯眯的對鄭夕晨說:“是啊夫人,是管家給我打的電話,說那個顏怡已經被先生給趕走了,而夫人也要回家了,問我還想不想過來工作。我當然想啊,所以就立馬過來了。”

    這段時間,她每天都在家幫忙幹農活兒,不僅累的要死,還掙不到什麼錢,別提有多想念在權家的生活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管家的好消息,當然要第一時間回來了。除了權家,她還能上哪兒去找這麼好的工作!

    “那你……好些了嗎?”鄭夕晨沒有直問,怕阿菲還有陰影,以免再受刺激。

    “我沒事了。”阿菲說:“雖然一開始每天都會做噩夢,但是後來慢慢的,就走出來了。倒是夫人你,受了這麼大的苦難,還好嗎?”

    “坐下慢慢說。”鄭夕晨拉着她的手,讓她在牀邊坐了下來。

    每次見到阿菲,鄭夕晨都會覺得像妹妹一樣親切,老實說,兩人還能在一起這樣說話談心,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特別是阿菲精神失常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這輩子阿菲再也不可能恢復正常了。但好在老天憐憫,讓她好了。

    “我也沒事,很好。”鄭夕晨抿着嘴,淺笑着說:“真好,阿菲。我們還能這樣說話,真是我不敢想的事情。”

    這句話有那麼點兒煽情,一下子就讓阿菲紅了眼眶,一開口,聲音裏也帶着哭腔,“我也不敢想。夫人,自從那個顏怡回來後,我就一直以爲,我們再也不可能在權家相聚了。”

    “那個……”李青見不得這種場景,就主動開口說:“既然好久不見了,那你們就好好聊聊吧!我先出去忙了。”

    李青退出房間後,鄭夕晨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跟阿菲聊了一會兒,由於說的話有些多,費了不少力氣,所以很快就覺得肚子餓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都沒怎麼喫東西,全靠輸液維持着精力,簡直沒精神極了。

    而阿菲一聽說她餓了,就立馬起身,把保溫桶裏的湯給舀了出來,端給她說:“夫人,喝點湯吧!這是管家特意熬的,說是有助於身體恢復健康,你多喝點兒。”

    “好。”鄭夕晨接過喝了兩口,突然擡頭問:“對了,你過來的時候,果果在家嗎?”

    “小少爺在家啊!他還想跟着我一起來呢!不過被老夫人和管家給制止了。”說完,阿菲又感嘆道:“真沒想到,小少爺居然是夫人你的親生兒子,難怪我一直都覺得,他跟你很像呢!”

    只不過,以前從來沒有人提起過,她怕挨批,就也沒有說。畢竟,當初先生是很在乎那個顏怡的。

    而且管家也一再交代她了,作爲一個保姆,只要把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能不多嘴就不要鬥嘴。所以,她才憋到了現在纔敢說。

    “真的嗎?”

    鄭夕晨聽了,自然是打從心底感到高興的,就問她:“那你覺得果果哪裏跟我像?”

    “眼睛!”阿菲一口就回答了她這個問題,然後補充道:“眼睛跟夫人你特別像,大大的,圓圓的,格外有神。然後鼻子嘴巴都像先生,完美的繼承了你們兩人的優點。”

    聽了阿菲的誇讚,鄭夕晨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了權果的小模樣。想想當初第一次見面,再到後來一起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只能用不可思議去形容。

    而鄭夕晨和阿菲在這兒閒聊的同時,權夜則在陪馮宇華喝酒消愁。

    自王慧娟自首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生活的重心,每天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工作不管了,就連孩子也不管了。

    “你說說,我現在……”打了個酒嗝,馮宇華繼續問:“現在的生活……還要怎麼繼續下去?毀了,一切……全部都毀了!”

    其實他是有點生氣,也有點責怪王慧娟的,作爲夫妻,她爲什麼不願意相信自己?爲什麼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要是他知道了,怎麼也不可能讓她去做那種衝動之事的。不管怎麼說,對方都是鄭夕晨,是她好朋友的父親!

    “事已至此,再怎麼糾結,也是於事無補。”權夜自己都煩心的不得了,實在沒什麼話好用來安慰馮宇華的。

    馮宇華失去了一個孩子,他也失去了一個孩子,馮宇華的老婆即將入獄,而他的老婆,也不一定會願意跟他回家。

    如此看來,兩人目前的處境,也根本沒差多少。總之,原來兩個幸福的家庭,都已經瓦解,變得殘破不堪。

    “是啊!”馮宇華舉着酒杯,目光呆滯的看着正前方正在跳鋼管舞的女郎,喃喃自語,“於事無補了……說什麼,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語畢,他一仰頭,又把一大杯酒喝下了肚。

    “但是,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振作。不爲了自己,也要爲了孩子。”權夜還是稍微清醒一點的。

    因爲他心裏很清楚,在鄭夕晨的心裏,權果意味着什麼。所以現在好好把孩子撫養長大,對於鄭夕晨來說,或許也是另一種方式的補償。

    “孩子?”

    馮宇華呵呵笑了兩聲,自嘲道:“我他媽……連老婆都弄丟了,孩子跟着我,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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