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德的房間泰倫來過不知多少次了, 擺設跟他的性格一樣, 規規矩矩,沒有多餘裝飾, 連牀單窗簾之類都是純色系。

    以前剛分開睡,倆人偶爾還會在熄燈後偷跑到一起, 過兩年慢慢就習慣了,而且身量長起來,狹窄的單人牀滿足不了兩個睡相都馬馬虎虎的小夥子, 極少在對方房間過夜。

    泰倫隨手關上屋門也不開燈,準確無誤地找到牀的方向,揉身撲上, 扎進跟自己同款的軟枕頭裏,順便將傑德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豁騰的亂作一團。

    他跟傑德不一樣,傑德習慣每天早上整理牀鋪,拍枕頭,疊被子之類,泰倫比較隨性, 被子拉平完事,反正晚上還要接着睡, 疊來疊去有什麼用?

    他打着哈欠,卷着被子翻滾一圈。

    好奇怪, 剛纔在自己房間的時候, 明明身體疲憊, 精神萎靡不振, 偏偏亢奮的睡不着,好像機甲系統失衡了一樣,怎麼都不舒服。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他拉開傑德房間的門,嗅到撲面而來的熟悉味道纔有所好轉。

    傑德的牀鋪對他來講好像有催眠的魔力似的,剛滾沒兩下,倦意便席捲而來,強勢佔據大腦,把那點子因爲體會到精神力駕駛的興奮勁兒全部擠了出去。

    放空狀態下的腦神經趨於放鬆狀態,泰倫幾乎沾枕頭就着,一根手指也不想動。

    希望身體能儘早適應精神力駕駛,否則太難受了。

    極度疲倦的泰倫已經進入半睡半醒的無意識階段,臉頰在枕頭上舒服地蹭了幾下,拽好被子,腦袋一轉,半張臉埋進裏面,令人安心的味道到處都是,屋內還有好多因長時間停留而無意中散逸出的精神力碎片。

    牀頭這縷最明顯,肯定是臨走前剛沾上的,很新鮮;書架上那縷細得即將消散,至少有三天了,這麼說傑德三天沒看書?窗簾上那個彎啊彎的好調皮,跟傑德一點兒都不像。

    嗯……傑德明天就回來了,很快又能見到。

    泰倫勾起脣角露出絲愜意笑容,很快進入了夢鄉。

    與此同時,失去控制的頹廢精神力忽地一振,其中某部分慢悠悠飄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膨脹,延伸至房間每個角落,從上到下全部覆蓋,無論是犄角還是牆面都貼合得沒有一絲縫隙。

    旋即方向一轉,如漁網般迅速收攏,將屋內殘留的精神力碎片一個不落,統統聚到網中央,裏三層外三層裹了個嚴嚴實實,心滿意足拐回自己的領域,踏實休息了。

    @@@@@

    說實話,泰倫熱衷於競技場並不是爲了出名,更不打算以此爲生,看一看,摸一摸,乃至親自駕駛,在最初的最初,都起源於孩童時期當機甲戰士的偉大夢想。當然這當中還包括一部分獨屬於青少年的小叛逆在作祟,你越攔着不讓我上,我越要上。

    期間花費大把時間精力用於自學和修改,總算成功寫出能繞開檢查的虛擬id。現在,他覺着夢想不再是小時候那種純純的願望憧憬,而是轉變成了一種挑戰,對能力上線的挑戰。

    先前在普通區打了那麼久,越熟練反而越沒意思,職業區競技場正是機會,泰倫迫切希望實力得到檢驗和證明,看看傾盡所學獨自調試和改進的初始機,在日趨嫺熟的操作技術下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極限又在何處。

    他這一挑戰不要緊,平常時間短,勉強維持排名或者倒退幾步,大家尚且沒什麼感覺,但是每逢假期,泰倫便有大把時間泡在競技場,積分不斷增長。

    自此,星網競技場被一個同步率高達98%的初始機和一位擁有s級精神力的駕駛員橫掃,落敗選手有近一半遭受重大打擊,砸按鈕操作檯的,大喊舉報作弊的,對自我產生懷疑的,各種各樣。

    而另一半比較理智的選手會在賽後召出入門時用過的新手機型重新體會,試圖發覺卡普強大的祕密,順便帶起了一陣初始機使用風潮。

    獅心糖作爲旁觀者之一,親眼瞅着排在自己後面的卡普慢慢追平,超過,最高一次打到第26名,當然,卡普的輝煌記錄不過是曇花一現,泰倫由於第二天開學,連續幾天沒打,很快掉到四十開外。

    雖然不想承認,獅心糖在這一刻的確嫉妒卡普,可他不得不深吸口氣,帶着羨慕與無奈自我平復,他明白自己永遠做不到像卡普那樣隨性,而且世界上真有一些人,他們天生便擁有讓人可望不可及的才能。

    唉…… _(:。」∠)_

    總之卡普曲奇的名字在競技場火了,一火就火了三年,直到泰倫銷燬虛擬id,除了頂尖的二三十名選手外,沒人是他的對手。

    期間大家通過研究,總結出戰勝卡普的兩個必備條件:

    第一,精心打造的高端機甲,高同步率高性能,甩初始機幾顆衛星那麼遠。

    第二,駕駛員要有豐富的對戰經驗。要麼是打了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職業選手,要麼是軍方馬甲。卡普雖然厲害,到底年紀輕,經驗這種需要長期積累的東西就算是他也無法短期彌補。

    @@@@@

    時間轉回第二天——

    準時回來的傑德甫一推門,連看都沒看一眼,幾乎是條件反射般關門退出,一轉頭,發現走在身後,同樣正在開門的泰倫滿臉驚訝的望着自己,彷彿自己的行爲在他眼中特別詭異。

    傑德微微一怔,下意識看向樓梯,上樓左數第二間,正是他住了好多年的房間。

    沒進錯門啊,那怎麼……傑德心中不禁犯起嘀咕。

    “最近r型流感病毒很嚴重,我讓家務機器人打掃時加了消毒劑和薰香,怎麼了?”泰倫奇怪爲什麼傑德會有這麼大反應,略一思索,以爲是味道太重他受不了,暫且放棄回屋打算,走過來輕輕一推,替他打開。

    剛推開確實能聞到薰香的味道,由清潔綠茶打頭,帶着一絲香橙和檸檬的清新後調,簡單又有甜味兒,是泰倫特意爲傑德選的,肯定符合對方喜好。

    再搭上房門大敞,空氣流動加劇,不出半分鐘原本淡雅的香氣隨風飄向走廊,都快淡得聞不見了。

    還好嘛,泰倫在屋裏轉了一圈,沒覺得有什麼值得關注的異樣,遂將目光投向猶自站在門口的傑德,發覺他視線偏右,兩人面對面,方向相反,泰倫隨其歪到左邊一看,心登時忽悠一下,有點兒虛。

    “呃……被子也消毒了。”他強壓尷尬,指着牀說。

    昨天雖然睡得晚,但睡眠質量出奇好,一覺醒來神清氣爽,泰倫還在牀上大大伸了個懶腰,又蘑菇老半天才依依不捨地睜開眼,慢悠悠的心情在看清房間裝飾後倏然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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