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庶女嫡宮 >088 侍蘭之死
    殷小娘?怎麼會是殷小娘,她不是被關在柴房嗎?

    餘氏和魏氏面色凝重,一前一後的進了屋。

    白綾懸在樑上,地上的一攤血跡格外刺眼,瘦骨如柴披頭散髮的殷小娘衣衫不整的吊在空中,衣襬黏在了小腿處,還能聽見血珠嘀嗒嘀嗒落在血泊中的聲音。

    錢媽媽是見過一次了,再看仍覺得觸目驚心,恐怖異常。

    “夫人,別看了,殷小娘的腳踝被人砍斷了……”

    餘氏不由縮了縮脖子,感覺陰氣森然,魏氏撫着胸口,只覺得胃裏波濤翻滾,血腥味衝斥着鼻腔,她轉身就跑了出去,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魏氏漱了口,張媽媽又讓人去拿了香過來,這才緩了下來。

    餘氏皺眉看着魏氏身旁捧茶遞水的丫鬟婆子,不耐之意躍然臉上。

    魏氏有些歉意的朝餘氏笑了笑:“二嫂見諒,我自幼就聞不得血腥,每每聞着都要噁心半晌。”

    妯娌間不過那麼點兒事,餘氏擺了擺手沒有言語。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魏氏也不能不管了,她沉聲道:“把看守柴房的人給我押過來!”

    這件事兒不尋常,餘氏也亂了陣腳,畢竟殷小娘再不堪,也還是爲王家生了一對兒女的人,如今死得這般離奇,只怕另有文章。

    看柴房的兩個婆子倒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似的,門鎖是被大力撞開的,鎖環半掛在門上,搖搖欲墜。

    而此時,王萱柔穿着一身紫獺皮絨領披風,款款的進了錦翠閣。

    行走間,只聽見髮髻上垂落的流蘇珠串清脆作響,仿若被風柔柔拂過的風鈴。

    餘氏見女兒來了,覺得錦翠閣太晦氣,拉住王萱柔就要把她推出去,王萱柔卻反身抱住她,餘氏不免沉臉呵斥:“你來這兒做什麼,快回去!”

    王萱柔粲然一笑:“母親,您什麼大事沒見過,女兒早已及笄,可不是小姑娘了。”

    聽了這話,餘氏果然沒有再說什麼,卻還是有些擔心:“這麼晚了,你不在屋裏好好待着……”

    王萱柔知道餘氏是心疼她,只親暱的挽着母親的手臂嬌笑着。

    “聽說是殷小娘沒了?”王萱柔溫聲問。

    錢媽媽看了餘氏一眼,見她並不做聲,便一五一十的回稟了。

    誰知王萱柔卻道:“不若報官吧,這事兒只怕不簡單。”

    魏氏第一個反對:“不妥,家醜之事,報官就會外揚,於王家名聲有損!”

    王萱柔沉吟着點頭:“三伯母說得對,家醜不可外揚,那就只能從徐小娘身上查了。”

    她的目光落在徐小娘身上,徐婉音心虛的避開了,又連連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啊,用了晚膳,我就帶着丫鬟去了後花園散步消食,回來讓人去暖閣取花瓠,就發現了殷小娘……”

    徐婉音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聽不清楚了。

    王萱柔卻漫不經心的摸了摸鬢角的碎髮:“徐小娘真是喜歡去後花園啊,只是誰能證明呢?”

    遠處傳來腳步聲,王忠德一身酒氣的回來了。

    張媽媽也回到了魏氏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看守柴房的兩個婆子被五花大綁的丟在地上,就在徐小娘梨花帶雨的撲在王忠德懷裏訴苦時,又是幾道倉促的腳步聲從院子外傳來。

    幾個穿着粗布衣衫的僕婦面色惶然的跪在地上,這幾個僕婦餘氏認得,是倒恭桶和收泔水的,時不時能見上幾面,當頭的那個叫姚婆子,只聽她哆嗦着道:“二夫人,三夫人,後……後花園裏,有人淹死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院子裏的人神色各異,餘氏和魏氏倆個人卻是不由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品出了不尋常來。

    府裏接二連三的出人命,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外院的黃管事被連夜召進了後院,王忠德和王忠君兩兄弟坐在錦翠閣的堂屋裏,殷小娘的屍首已經被收斂起來了,屋裏窗戶大開,朔風獵獵,讓人身心俱寒。

    王忠德一隻手撐着腦袋,斜眉吊眼,迷迷糊糊的。

    王忠君看着二哥的樣子,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罷了,二哥喝多了,不若先去歇着,這事兒我先看看,等你明兒起來再說。”

    聞言,王忠德也沒有客氣,笑着拍了拍王忠君的肩膀,由丫鬟扶着退了下去。

    黃管事帶人在後花園把淹死的人撈了起來,人應該剛死不久,能夠很清晰的辨別出是誰。

    看樣子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少女,模樣也頗爲娟秀,只是視線落在少女露出來的兩條胳膊上青青紫紫的淤痕時,幾個大老爺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新傷舊痕的樣子,只怕這少女生前受了不少折磨啊。

    事情稟到王忠君和魏氏那裏時,王忠君氣的拍案而起,茶杯晃盪落地,綻開一地碎瓷。

    “依你之見,死的這個什麼蘭是被虐待死的?我們王家書香世族,禮承祖訓,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魏氏見狀連忙去安撫王忠君:“三爺,急什麼,不管是不是,總要等水落石出不是,你這樣急吼吼的,有什麼用呢?”

    看見自家媳婦溫柔的模樣,王忠君心裏的怒火不由散去大半,卻又覺得心中有股怒火無處安放,就指着黃管事高聲道:“立刻去查,明天我要知道到底回事兒。”

    雖然覺得有些困難,可黃管事還是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躬身行禮就要退下,魏氏卻開口道:“那姑娘叫侍蘭對吧?”

    黃管事再次點頭,魏氏這才揮手讓他下去,黃管事如蒙大赦,急急退了出去。

    餘氏把徐婉音帶去了錦華院,大冷天,徐婉音就穿着一件中衣踢在地上,凍得嘴脣發紫,目光呆訥。

    王萱柔藉口說自己害怕,今兒就歇在了餘氏屋裏。

    許久沒有和母親同榻而眠,王萱柔精神格外好,躺在牀上,側身看着餘氏。

    餘氏察覺女兒的心思,便笑着戳了戳她的額頭:“怎麼了,有心事?”

    王萱柔搖了搖頭,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徐徐道:“忽然想起小時候了,那時候舅母總是會帶大表哥和二表哥還有幾個表姐表妹來家裏玩,大表哥總是喜歡爬屋頂,有次我被他忽悠上了屋頂不敢下來……爲了這事兒,母親還狠狠的訓斥了女兒一頓。”

    她的語氣中不乏感嘆,彷彿已過經年,如今再回首,只覺得時光白馬,轉瞬即逝,稚童時的記憶,也有些蒼白了。

    餘氏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大表哥若是腿沒有壞,只怕京城裏沒有哪家的公子能比他有出息。”

    王萱柔忽然想到了什麼,仰面笑了起來:“母親還記得嗎,小時候女兒嚷着要嫁給大表哥……”

    “柔兒,有些話不能再童言無忌了。”

    餘氏柔聲打斷了王萱柔的話,心裏想的卻是,即使餘嘉沒有事,女兒也不可能嫁給餘嘉。

    她本就是餘家的姑奶奶,餘家是她的孃家,是她的兒女們的外家,女兒若是再嫁回餘家,對於家族勢力沒有什麼好處了,所以只能另選別家了。

    王萱柔悻悻的閉上了嘴,就在餘氏以爲她睡着了的時候,聽見她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女兒已經快十六了……”

    侍蘭死在了後花園的太液湖裏,林玉安知道這事兒的時候正在繡嫁妝,驚得一針紮在了手上,頓時就冒出了豆大的血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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