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媽媽讓南風南雨把蘇倩雲一左一右的架了出來。
這時候,從園子另一端出現了一衆腳步聲,其中還有男子說話的聲音。
林玉安臉上就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果然,齊嘉和榮國公說着話,從小徑的另一頭走了出來。
身後跟着餘昊和阮凌音,只是兩個人的神色都很冷漠,彷彿兩個路人似的。
不過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現在怎麼處置蘇倩雲。
一個好端端的姑娘,若是被冠上賊的名頭,就將會身敗名裂,沒有什麼好人家願意娶一個身上揹負着惡名的女子,所以蘇倩雲這個年紀,若是再坐實的賊的名頭,很有可能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且家族爲了不連累別的姊妹,還有很大的可能把她逐出家族,或者送去做比丘尼,不管哪一條,都是蘇倩雲無法承受的。
此刻,蘇倩雲一掃往日的潑辣,竟然無力的就着南風南雨的手開始哭了起來。
“我沒有偷東西,我也不是賊,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是蘇家的小姐,你們不能隨意處置我”
“哼,家門不幸”榮國公冷哼一聲,這話卻是對阮凌音說的,阮凌音哪裏聽不出來,一張臉火辣辣的。
可這一次她沒有沉默了,而是冷笑一聲,對榮國公道:“公公,這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一場婚事,鬧到如今,大家都心知肚明,後悔的也不知您一個。”
餘昊見妻子這般無禮的頂撞,眉眼不由豎起,沉聲喝道:“不得無禮,你怎麼給父親說話的”
阮凌音後悔歸後悔,可她卻也不想大歸回去,再嫁且不說容不容易,只說家勢門第,只怕也找不到比國公府更的了,見好就收,她不甘不願的閉上了嘴。
“姐姐”
阮淩婉自知是犯了錯,底氣不足的從通往後門的廊下走了出來,她很害怕,不知道這件事會發展到驚動國公府上下的地步,到了如今,她也明白,不好收場了。
阮凌音看着妹妹被嚇的花容失色,到底還是心疼的,畢竟是一個孃胎裏出來的,骨肉之情是難以割捨的,她猶豫着開口道:“家妹頑皮,在這兒不合適,我讓人先把她送回去。”
誰知榮國公不屑的冷哼道:“是該送回去了,就是不知道阮家大門這會兒關了沒有。”
阮凌音一臉錯愕,公公竟然這樣毫不顧忌她的臉面,公然讓她把妹妹送回去,這若是真的送回去了,以後她在孃家還是婆家,只怕都沒有地位可言了。
洪媽媽止不住的在心底唉聲嘆氣。
這一手好牌,都被自家姑娘打成了這樣,還不是因爲這蘇家姑娘和二小姐過來瞎參合的緣故。
本來世子爺對小姐就沒有什麼感情,如今這樣鬧來鬧去,把世子爺那點最後的憐惜也磨的乾乾淨淨,這往後日子還長着,該怎麼過下去啊
她是跟着陪嫁過來的,看着阮凌音長大的,阮凌音的性子她哪裏會不明白,擔心她再說出個什麼惹得榮國公和世子爺生氣,忙上前,輕聲在她耳邊道:“忍,不可再鬧。”
阮凌音如醍醐灌頂,深深的吸了兩口氣,放緩了面色,強扯着嘴角道:“就是兩個姑娘不懂事,玩捉迷藏,這才鬧了起來,公公事務繁忙,王爺也忙了一日,怎麼能讓你們再費神了,不如大家都先回去吧,兩個姑娘都是我帶進府的,如今出了這樣的烏龍,我難辭其咎,自會處理。”
榮國公一雙渾濁卻帶着幾分銳利的鷹眼看向林玉安,林玉安淡然一笑,目光又落在了正站在阮凌音身邊委委屈屈的阮淩婉,笑意越發的溫柔可親,“不就是這位阮家二小姐說有賊,還把她嚇得腿軟了,摔了一跤,來找我說求助的,不然我竟不知道這位堂堂的蘇家小姐是賊,且還準備趁夜潛逃了。”
阮凌音只覺得腦門一陣一陣的突突直跳,看向林玉安的目光不由就帶上了幾分怒色,洪媽媽見狀忙戳了戳她,這才讓她把喉嚨口的破口大罵都嚥了回去,這憋的難受,一張臉紅的有些滑稽。
“不是,姐姐,不是,是是我和,是”
阮凌婉被這陣仗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腳下像是踩了一塊烙鐵,燙的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阮凌音實在是煩透了,心裏暗暗罵道:蠢東西,說不清楚就別說,這下只會越抹越黑。
可面上去露出幾分笑意,此刻出現的笑意卻變得有些可笑,很有些不合時宜。
林玉安心底清楚,榮國公是站在他們這邊的,自然也少不了這兩日阮凌音鬧騰的原因。
“罷了,時候也不早了,國公爺明日還要上朝會,王爺也累了一日,不如先把人關在屋子裏,明日再處置吧。”
林玉安大刀闊斧的決定明日再處置,除了阮凌音和阮凌婉覺得不妥,其餘人都覺得可行,畢竟也沒有人想在這朔風陰冷中等着裁決,明日白天比夜裏好得多,至少沒有這般的冷了。
蘇倩雲也鬆了一口氣,以爲榮國公府至少不敢虧待她,給她一間好的廂房,讓她休息一夜,緩和一下心情,恢復一下體力,明日才能和那個王妃理論理論。
誰知道“這灰是存了幾十年了這什麼破椅子,啊”
蘇倩雲忽然捂着耳朵尖叫了一聲,一直黑色的老鼠一溜煙的從她腳背上跑過去。
“我不住這兒,什麼鬼地方,放我出去,我爹孃若是知道你們榮國公府這樣對我,定會讓你們好看”
蘇倩雲罵罵咧咧的一腳踹在了木門上,隨即又疼得呲牙咧嘴,可鬧了半晌,屋外守着的人也沒有理會她。
等安靜下來,她目光就落在了臨窗落了厚厚的灰垢的博古架上,這裏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住人了,灰塵堆得太厚了。
博古架上的蜘蛛網後,隱約可見一張畫卷,好奇心驅使,她忍不住吹了一口氣,把畫上的灰吹開,卻只露出了畫中間的一小塊。
“啊”
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再次響起,蘇倩雲連連後退,捂着嘴,一臉驚恐的看着博古架上的那副畫,一個女人的眼睛,上面還有血,彷彿一隻厲鬼,隨時可能把她的魂魄吸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