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嘉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讓人把她帶上了。
然後吩咐馬伕先回府。
少年公子撇了撇嘴,很是無趣的把目光從揚長而去的馬車上收了回來,齊慕北本文準備去榮國公府上看看,放下簾子的一瞬間,齊慕北忽然改變了主意。
這少年有些眼熟。
“少年人鮮衣怒馬,真是何等的豪情”
齊慕北負手下了馬車,步態輕慢的走了過去。
少年正準備蹬腿上馬,卻看見這麼個穿着灰色竹紋素淨大氅,脖間圍了一圈黑色毛領的男子朝他走過來,口中說着文縐縐的話,看他這副模樣,還有他頭上的發冠,可見不是等閒之人。
“有話直說,誰想和一個絡腮鬍子說話”
此話一出,齊慕北身子一僵,頓時覺得笑容苦澀起來,卻大笑起來,很是豪爽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他自嘲的笑道“哈哈,我這鬍子的確該颳了,不過這位小公子可否交個朋友,不知小公子姓甚名誰”
老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少年有些煩躁的舔了舔脣,指了旁邊的德勝茶樓,“上面去說話吧,站這兒說書似的。”
齊慕北哈哈大笑,讚道“真是個有趣兒的人”
上官玄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率先往對面的茶樓走過去。
“老闆,天字一號間”
掌櫃的連連應是,吩咐夥計帶他上去,誰知上官玄手一擺,“不必,把雨前龍井,老規矩泡上來。”
說完就輕車熟路的走了上去。
齊慕北劍眉微挑,跟着他一起上了樓。
等落了座,少年翹起二郎腿,瞥了齊慕北一眼,“上官玄,上天的上,官大一級壓死人的官,玄,嗯,就是邪門的那個玄。”
有意思,齊慕北捧着茶啜了一口,嘴角微微彎起,“齊慕北,全部的齊,愛慕的慕,北南方的北。”
“哈哈哈,看來是兄臺同我是同道之人啊,來,以茶代酒,這杯茶我敬你”
齊慕北話音剛落,上官玄就開懷大笑起來,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擡手給齊慕北看了一眼杯底。
“冒昧的問一句,您家祖籍是哪兒的”齊慕北也把茶一飲而盡,一臉逃跑的問道。
上官玄聞言臉色一滯,掩飾般的笑了笑,略略思考了兩秒,這才道“不瞞你說,我是大遼國的人,我家世代經商,這燒雪閣就是我家的產業。”
他心底得意着這說辭應當完美無缺,卻沒有想到事情並沒有如他所料。
齊慕北嘴角的笑意就淡了些,站起身來,有些遺憾的道“真是可惜,我本與你推心置腹,未曾絲毫隱瞞,你卻拿話搪塞我,既然你不想交這個朋友,我也不強求,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聞言,上官玄急切的站起身來,很少遇見這種事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卻急急開口道“兄臺莫急,我也不是有心瞞你的,實在是有難言之隱。”
齊慕北依舊要走,上官玄就有些性急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又急忙放開,不好意思的道“既然你都這樣問了,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洛川王,今日有幸一見,還真是機緣巧合。”
“九皇子,你怕也是偷偷跑出來的吧,我也理解,如今的大周與大遼多有摩擦,你身爲遼國皇嗣,自然不好宣揚身份,不過既然你我是朋友,自然又有不同,倘若日後有個什麼可以幫上忙的,你也可以與我說。”
看得出來,上官玄也是個不拘小節的豪爽性子,這樣的影子正對齊慕北的胃口,他也開懷大笑,道了兩聲好好,“拋開身份,說起來五湖四海皆朋友,你也可以喚我的字,瓊堂。”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聊越投機,從天時地利到奇門遁術,兩個人說的津津有味,竟生出了相見恨晚的感覺。
最後,兩個人又說起自己幼時的事,上官玄尤爲激動,把他上樹掏鳥窩,被他父親也就是當今遼皇當堂鞭打的事也告訴了齊慕北。
或許就是因爲上官玄的父皇太過嚴厲,以至於養成了上官玄這副叛逆的性子,桀驁不馴,孤高自傲。
此時在榮國公府,餘嘉聽到大夫的話之後,面色不明的幾經變化,最後還是露出了一絲苦笑。
府醫還在說着討喜的話,“恭喜王爺,恭喜王妃”
諸如此類的話說完,卻不見兩人一點歡顏,屋子裏氣氛有些壓抑,府醫訕訕燃的閉上了嘴,唯恐惹怒這兩個可以決斷他生死的人。
許媽媽苦笑着送他出了南園,塞了兩個紅封給他,這才轉身回了正房。
“你這麼害怕他的到來嗎”
林玉安腦袋還有些眩暈,感覺胸口如同壓了一塊大石,讓她覺得呼吸都很是疲憊。
餘嘉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去執林玉安的手,修長白皙的手指軟柔無骨,屬於她的溫度從手心傳了過來,讓他覺得安心。
“你別多想,他既然願意來,那就是緣分,我怎麼會不喜歡,只是你最近必須乖乖的在府裏了,不許隨意出府,天寒地凍的,若是出去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林玉安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話臨出口又生生的嚥了下去。
“我知道,你別擔心,你的身體不會有事的,人都說枯木逢春,等到春天到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餘嘉沒有說話,把她攬入懷中,頭埋在林玉安的頸窩處,疲憊的閉了閉眸子。
心底卻是無盡的愧疚,他沒有辦法守護她到生產之日了,這多麼的讓人遺憾,心痛啊
原一切都好好的,年關將近,榮國公府事務繁多,瑣碎之事比比皆是,若是要親自料理,必然勞心勞力,想了想,林玉安還是讓阮凌音過來了。
經過了上次的事之後,阮凌音和林玉安的關係是徹底的僵了,可是既然南園來請,她又不得不過去一趟,心不甘情不願的來了南園。
南園裏,林玉安領着許媽媽一起看着賬本,許媽媽指出了其中的一處不當“這從臘月初三到臘月初五,這兩日廚房的採買就花費了三百兩銀子,往日裏一日也不過五十兩銀子,兩日也就一百塊來兩銀子,這既無宴請,也無特別開銷,怎麼無端端的就多了兩百兩銀子”
聽話的婆子正是管廚房的周娘子,當下就露苦了臉,叫苦不迭的道“哎喲,媽媽您明鑑啊,這一到了臘月,什麼都貴,每年到了這幾日,都是比平常時候都出了不少銀子的,您也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