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應聲停下,有一瞬愣神,而後轉動輪椅,回身看向母親江芸。
“明天也回來喫飯吧。”
江芸說着,隨手攏了攏身上的絲巾披肩。
這是秦子玉給她帶的禮物,剛給她就迫不及待披在身上了。
秦司予愣了愣,有些茫然。
可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好。”
“嗯,回去吧,明天上午早點過來。”
女人話落,沒有再多廢話的意思,轉身回了客廳。
秦司予微微蹙眉,搭在扶手上的手不由攥緊。
直到目送江芸上樓去,秦司予纔回身,操控着輪椅,徐徐出門。
羅佑將他安置在後座,這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先生,是直接回堯北尚城嗎?”
秦司予正扭頭看着窗外,聽到羅佑的話,他沉默了片刻。
略微思忖,方纔點頭:“嗯,回去吧。”
羅佑正打算髮動引擎,卻見秦簡然從屋裏出來。
恰巧女人停在了後座車門外,微微彎下腰,擡手敲了敲玻璃車窗。
秦司予微蹙眉,雖有些不耐,卻還是將車窗降下了。
“這就回去了?我可是讓保姆阿姨把你的房間收拾出來了,牀都鋪好了,你今晚不如就在家裏住吧。”
秦簡然苦口婆心。
車內的秦司予卻是蹙緊眉頭,一聲不吭。
秦簡然知道,如果是江芸開口,留秦司予住下,他肯定會同意。
她剛纔在樓道遇見江芸,也跟她提了一下。
可惜江芸並沒有任何反應,只說秦司予自己想留下,自己會留下。
這家裏又沒有人趕他走,是他自己要在外面住。
當初出國,也是秦司予他自己的意思。
“這不,讓我來留你了。”
即便秦簡然這麼說,秦司予也是連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的。
他心裏太清楚了,母親心裏只有弟弟秦子玉。
至於他,從到大,就不曾在她身上得到過幾分關愛。
“司予,你也別怨芸姨。”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男人打斷了她的話,直接將車窗搖上去。
車窗外的秦簡然愣了愣,最終只嘆了口氣,叮囑羅佑開車慢點,便讓開了路。
回去的路上,秦司予一直看着窗外。
他腦海裏還回蕩着秦簡然的話。
讓他別怨江芸嗎?
說實話,這麼多年來,他不曾怨過她的。
不管是五歲時,因爲她的原因,他走丟,直至十六歲才被接回秦家;還是回到秦家後,她對他忽視、疏離的態度;亦或者是……在他二十二歲那年,那場車禍。
無論是什麼時候,做兒子的他,都不曾抱怨過江芸。
反之,他內心一直奢望,能從秦子玉那裏,分得一些母愛。
這麼多年了,這份奢望一直不曾抹滅。
秦司予始終懷揣着希望,可是江芸眼中,似乎真的只有秦子玉那一個兒子似的。
根本容不下他秦司予。
五歲到十六歲,十一年的時間。
他未曾在她膝下長大,未曾得到過半分關愛。
用羅佑的話來說,換了其他的母親,只怕在兒子被找回來的時候,會加倍的疼愛、補償纔是。
江芸這樣,不管不顧,好似從未有過他這個兒子一樣的生疏態度,反倒讓人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