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黑,可小見卻清晰地感覺到林老漢等人對她姐弟兩個的敵意,小小的身子往小如身上貼得更緊。
小如拍拍他的小胳膊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說道:別怕,如果再有誰敢欺負我們,姐拿刀去砍他們,大不了同歸於盡!
林老漢老兩口聽得都快氣暈了,可啥也不敢說。
第二天姐弟兩個睡得正香,林老太在外面像發了瘋似的拍着屋門: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幹活兒!
小如閉着眼睛翻個身,小見以爲她沒醒來,拍了拍她的背,小小聲道:姐姐,奶奶在外面叫門。
叫唄,她愛叫就叫個夠,別理瘋狗。小如伸出一隻手把小見摟在懷裏,輕輕的拍着他,哄他睡覺。
林老太又是拍門又是扯着喉嚨喊,折騰了半天屋裏半點動靜都沒有,氣急敗壞,叫了林老頭和她一起去撞門。
在林老太中途罵罵咧咧的離開時小如就已經猜到她去叫救兵了,飛快的起牀,打着赤腳,把門栓給放了下來,然後坐在牀邊開始慢吞吞的穿衣服。
林老太並不知道門閂已經放下、門只是虛掩的,還和她的老伴一起喊着一二三!用力向房門衝去,虛掩的房門被撞開了,兩個老東西剎不住腳步,趔趄着往屋裏衝,腳下不穩雙雙倒在地上,雖然是土地,但老胳膊老腿摔得也不輕,半天都爬不起來。
小見驚得從牀上爬起來,眼睛圓溜溜的瞪着林老漢老兩口。
小如眼神冷漠,只淡淡瞟了一眼躺在地上哀嚎的兩個老東西,把穿好的長褲往上提了提,轉身把打滿補丁破破爛爛的小汗衫給光着上身的小見套上,然後把他從牀上抱下來,姐弟兩個拖着破得稀爛的鞋子拿着牙刷杯子出了房門去廚房舀水洗漱。
廚房裏還有熱氣,證明剛剛做過飯,可是連一粒剩飯都沒有留給她姐弟。
小如忽然靈機一動,連洗漱都顧不上,快步跑到堂屋,往左一看,和堂屋連成套間的林老漢老兩口的房屋沒有上鎖,小如趕緊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從裏面晃悠悠地費力地提了一袋麪粉出來。
小見見了急忙來幫忙和她一起擡那袋麪粉,雖然他很小但是畢竟是男孩子,天生就比同齡的女孩子有力氣,多少能夠幫到小如一點。
小如剛在面盆裏倒了不少麪粉,林老太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顧腿疼一瘸一拐的跑來來想攔着不讓小如倒麪粉。
小如趕緊舀起一瓢涼水倒在面盆裏,就算林老太想搶面盆裏的麪粉也搶不了了,麪粉已經溼了,不能再倒回面袋子裏去了。
林老太氣得一張老臉都扭曲了,一面破口大罵,一面兩眼在尋找着她的竹條,想要用竹條抽小如姐弟兩個。
剛找着就被小如一把把竹條搶過來折斷,扔在她的面前。
林老太看着她凌厲的眼神心中有些害怕。
這個點三房的幾個孩子全都去上學了,林麗昨天被小如毒打了一頓,今天身上的傷更痛了,根本就起不了牀。
小如瘦是瘦,畢竟年輕,比他老兩口要靈活多了,而且他老兩口才剛重重地摔了一跤,身上都有傷,現在走路都不利索,怎麼教訓這個小賤人!
因此只得罵罵咧咧了幾句,說小如姐弟兩個是餓死鬼投胎,那麼大一面盆面至少有上十斤,撐死他們兩個!
然後叫才從地上爬起的林老漢和她一起把那袋麪粉往房裏搬。
小如站在廚房門口見林老漢老兩口一進房間就趕緊衝了過去把房門從外面鎖上,任林老漢老兩口在裏面喊叫拍門她都置之不理,然後進了廚房和麪,擀了二十多個大白麪餅,讓小見幫着燒火,她在兩口鍋裏做硬麪燒餅,順便把昨天藏在草底下的那兩個雞蛋摸出來用燒水壺放在竈膛裏煮了。
這些大白麪餅每張都有三四兩重,姐弟兩每頓喫一個,二十多張白麪餅至少能夠喫個三四天。
現在她們和林家已經鬧得這麼僵了,林老太肯定要想方設法折磨他們,很有可能連紅薯都不肯給他們吃了,讓他們捱餓,她當然得做好應對!
雖然這些餅也只能堅持幾天,但有這幾天緩衝她能想一下下一步怎麼做。
做好白麪燒餅,雞蛋也早已經煮好了,小如把兩個還滾燙的雞蛋用手帕一包放在自己口袋裏,然後給了一張餅小見。
小見抱起餅就用力地咬了一口嚼啊嚼,擡起小臉含糊不清的說:姐姐,真香!
小如沒空理他,留了一張餅待會兒自己當早點,其他的餅她在想藏在哪裏好。
她衝進林老漢夫妻兩個的房間不拿大米拿白麪是因爲前世曾經看過一本北方鄉土,裏面寫用白麪做成的燒餅,比如鍋盔、饢餅之類的可以放好長時間,所以她才搶來白麪一口氣做二十多張餅好對付幾天。
如果是搶的大米的話,不能一頓做好藏起來,而是得頓頓做,那就得每餐爲了喫飯和林老漢老兩口鬥,太累了!
林家恐怕藏不住這些餅,得送出去藏。
小如跑到他姐弟兩個的房間用一件雖然破舊,但洗得乾乾淨淨的衣服把剩下的大餅包起來,讓小見拿着大搪瓷缸和鹽罐子跟着她出了門。
一個老奶奶在自家院子裏餵雞,看見小如姐弟追出來問:小如,你爺爺奶奶在家罵啥哩?
小如一副習以爲常的表情,苦悶道:還不是罵我和小見是喪門星,咋不早點去死之類的話!我爺爺奶奶對我姐弟哪會有個好臉色?我們又不是大堂姐林美!
人家考上了大專,光宗耀祖,哪怕國家每個月給十七塊錢的補貼,爺爺奶奶還怕她在學校裏委屈,把我爸託人寄回給我姐弟的生活費給了她!
老奶奶驚訝道:讀大專也有補貼呀,林美還到處逢人就說沒補貼,只有大學纔有補貼!你大堂姐真是!